一蓬血雾从刺客的喉咙上喷涌而出,溅了索维兰一身一脸。那名为首的刺客迅速越过同伴瘫倒下去的尸体,向索维兰冲了过来。
空间被一点点压缩着,索维兰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后退着,如果这么发展下去,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下场一定是必死无疑。
几乎就在同时,那个本应睡着了的躯体突然动了!索维兰猛地从床铺上翻身而起,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几乎要夺走他性命的利刃。在一声沉闷的声响中,长剑刺穿了床板,死死地钉到了下面的地板上。
冰冷的剑光在索维兰背后露出的空当快速劈下,索维兰拔出长剑,狼狈地就地一滚,虽然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还是在背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另外两名刺客愤怒了,这个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孩子一样的对手,竟然会给自己带来如此之大的麻烦,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屈辱。
钢剑破裂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一截被斩飞了的剑刃在黑暗中耀出一轮如盘的冷光,“咚”的一声之后,犹自颤抖着钉在了屋顶上。
“必须想办法冲出去……”索维兰在心里焦急地想道,然后突然将落在地上的毛毯甩向了眼前的三名刺客。
夜色越来越浓,这座仿佛永远吵杂不已的城镇终于在安详的午夜中,找到了一丝繁华背后的优雅,那是一种疯狂之后,慵懒的美感。似乎人们都已经闹够了,喝够了,必须要找一间窝棚或者一张床板,慢慢恢复清醒一样,你很难在现在的街道上发现哪怕一抹人影。
短暂的定格之后,那个身影忽然咬紧牙床,将长剑凶狠地刺了下去。
索维兰反复在半睡半醒中挣扎了许久,直到那些声响慢慢减弱,最后消失无踪时,他才渐渐睡了过去。
相比之下,佩斯林那边则要好上许多,并是不因为他武力强横,而是只有一名刺客死死缠住了他,想要分神帮助索维兰,基本上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过眼前的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潜入者的障碍,他们小心地避过一切可能发出声响的东西,蹑手蹑脚地踩着木质的楼梯等,走向了二楼。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索维兰和佩斯林所在房间的门外,为首的男人向身后轻轻比划了两下,立刻就有人悄悄守住了可能逃离此处的通道。
这样的行为让刺客一愣,以为这是放弃抵抗了么?可就在这时,索维兰猛地将受伤的手臂向着刺客脸庞的方向甩了出去。是鲜血,是索维兰暗暗在手中攥住的鲜血,洒到了刺客的脸上。
库吉尔镇的主道上,一个步履踉跄的醉汉,正哼唱着一段仿佛呓语般的不知名小调,远远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形晃来晃去,毫不在意地淌过路上的积水,最好笑的是,每次在马上就要栽倒的一瞬间,他总能摇晃着找回平衡,继续迈进着步子。
“小心!”佩斯林也醒了,他举起长剑和索维兰站到了一起。但是很明显,这场午夜中的刺杀并没有把他当做目标。
和佩斯林简单交流几句之后,索维兰便将身体蜷缩着,陷到柔软的床铺之中。当一连几天的逃亡在漆黑的屋中安静下来,心中那些最初的仇恨还有愤怒,就会慢慢在无人时沉淀成仿佛冷水般的孤独。
“不!我不能死在这,绝对不能!”索维兰在心中大声吼道。忽然,他想起了圣歌森林中,那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瘦高身影,仿佛脑海中突然被点亮了,一种模糊的,却的确存在明悟流入了他的灵魂。
“嗝……”醉汉满足地打了一个酒嗝,目光涣散地四处寻找着,“再……再给我来……来一瓶……”说完便倒地不起。
其实索维兰在对方进入屋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虽然一连几天的长如跋涉让他疲惫不堪,但是短时间的休息绝对不会让他放松哪怕一丝一毫的警惕,也多亏了这一点,才使他逃过一劫。
“当!……”
鲜血顺着胳膊慢慢流下,流到攥紧剑柄的拳头上,最后滴落在地板上。索维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手中的长剑指着站在身前的刺客。而对方则仿佛嘲笑般地看了看旁边的木门,好像在说,生路就在那里,有本事你就逃出去。
而索维兰已经趁着这个机会,冲向了旁边的房门。对于他来说,只要冲出去,就有活下来的希望。突然,那扇象征着生路的,单薄的木门被一股大力猛地踢开了。
“难道还有伏击的刺客?!”索维兰的表情仿佛被残酷的命运冻在脸上,心脏瞬间跌落谷底,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