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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时可不是这么沉默的人啊……”索维兰将老肖恩扶到椅子上,转移话题道。
老肖恩把脸埋到手掌里,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已经是从喉咙中挤压出来一样。坦德拉走了过去,将手掌按到老肖恩的肩膀上。“之后我们便一起偷偷潜出了橡树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库吉尔镇。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这封信,但是直觉告诉我,对方没有欺骗我们。”坦德拉说道,“至于肖恩大人,殿下,我实在没办法阻止他同行的决定……”
“是,大人。”贝特马立刻答道。
“刺客,蜂拥而至的刺客……”老肖恩吐出一口气说道,“不止我们盯住了索维兰,还有其他人,只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从哪来的尾巴。”
“他是米尔扎,我以前的老部下……”坦德拉的话没等说完,就被中年人打断了。
“整个库吉尔镇全乱了,至少有一百名城镇卫兵一起涌向了跃角山羊旅馆,听说旅馆的火势很大,我甚至担心你们在那里遭遇不测。”贝特马接过托马斯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殿下,我也赞成米尔扎的建议,”贝特马看着索维兰说道,“最好是稍微休整一下再走,而且就算我们明天想走,恐怕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库吉尔的治安官已经疯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城镇大门处将会挤满了卫兵。”
“大人,你还是休息一下吧,我来跟殿下说。”米尔扎说道,飞快地剪开了索维兰浸满血水的衣服,“我曾是坦德拉大人麾下的百夫长,十年前的那场战争让我丢掉了一条腿。不过感谢主神,我还是活了下来。”他将一种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索维兰的伤口上,“离开戍卫军之后,我便回到库吉尔镇开了一家铁匠铺,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坦德拉大人。”
“见鬼,我怎么把你受伤了的事情忘了呢……”坦德拉说着,将索维兰按到了椅子上。随后,一个瘸腿的中年人拎着药箱走了过来,坐在索维兰旁边,开始给他检查伤口。
“维兰说的没错,”坦德拉也在旁边说道,“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而且我们还有希望,总有一天,我们会亲手拿回被玷污的公正。”
索维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在乎我,必须尽快从库吉尔镇逃出去,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会更加危险。”
“好吧,我算是领教了,可真有你的。”索维兰摊着手说道。
信纸被展开了,索维兰在上面看到了一行锋利的字迹:“索维兰、坦德拉、库吉尔镇。”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内容。索维兰有些迷惑了,送信的是谁,他怎么知道多尼斯的阴谋,又怎么会料定自己一定会前往库吉尔镇呢?
随着最要紧的事情被决定后,屋子中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凝重了。米尔扎将自己酿造的一大壶蜂蜜酒端了出来,除了伤势较重的索维兰之外,每个人都满满地倒上了一杯。在贝特马有模有样地弹唱中,托马斯和库尔讲出一段又一段路上有趣的见闻。说到好笑的地方,铁匠铺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开心的哄笑声。
这位忠诚的前任御前禁卫长突然单膝跪了下去,苍老消瘦的脸颊上挂满了泪水还有悔恨。“殿下……我不该让法斯提兼任御前禁卫长,我不该就那么离开橡树宫。如果不是因为我,西里安大人不会死,年轻的贝奥恩不会死,艾登陛下的遗命更不会被篡改成叛国者口中的谎言……”他的银发零乱地粘在额前,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茫然地失去了焦距,“我应该在主神面前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甚至不敢想象,该去如何面对玛赫斯陛下还有艾登陛下的嘱托……”
索维兰又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个看上去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轻人,他们有些局促地并排站着,看上去非常紧张。米尔扎抬头说道:“他们是……”
“主神在上,如果你以现在的样子从我身旁走过,我敢保证,绝不可能认出来。”索维兰感慨着说道,指了指贝特马嘴唇上两撇精致的小胡子,“对了,我记得你没留胡子啊?”
佩斯林苦笑着抬起头。“你还想要我说什么呢?不管我是否讨厌,他都是我的父亲,而另一边则是我的兄弟……”
“如果你们在库吉尔找旅馆的话,一定会被推荐去跃角山羊旅馆。”米尔扎在旁边补充道,“莱利,那是个好人,就是疯狂了一点,哈哈。”
一个游吟诗人打扮的男人走进了屋子,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淡褐色的尖顶帽下面藏着一双明亮机灵的小眼睛。当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索维兰时明显一愣,但立刻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我的殿下,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坦德拉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您知道的,我的亲卫都是孤儿……”他看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事发那天,我已经在离开都城前,让贝特马通知其他人亲卫队解散了,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竟然执意跟过来。”
“恩,在我们前往跃角山羊旅馆时,他去了库吉尔镇治安官的寓所,如果发生意外,他会在那里制造些麻烦,拖住城镇卫兵。”坦德拉解释道,“首先在跃角山羊旅馆发现你们的也是贝特马,是他回来送的信。”
“对啊,米尔扎老爷,我们这是第一次见到殿下,总要正式一点不是么?”库尔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将头抬得更高了。
他们两个滑稽的表现将屋中的众人全都逗笑了。“大人,您的亲卫如果都是这样的小家伙的话,您不如叫上我!哈哈!”米尔扎大笑着说道。
“从今以后,就不要叫我‘大人’了,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不是御前禁卫长了……”老肖恩低声说道,“多尼斯反叛的那天,我接到了一封信,没有落款,没有信使,就是突兀地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中拿出一张叠的方正的羊皮纸,递给了索维兰。
“没用的,敌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老山羊莱利杀入战局,恐怕我们今天晚上有可能死在那里。更重要的是,我们甚至连对手是谁,他们还有什么底牌都不知道……”坦德拉摇了摇头,向米尔扎问道:“索维兰的伤势怎么样了?严重么?”
一股暖流在胸口涌动着,从橡树城逃离之后,索维兰从未感到心中如此温暖。是的,逝者已逝,而生活还要继续,即便未知的前路布满荆棘,但是,终究有希望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