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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前的队伍全乱了,对于这些往日里只和金币打交道的行商来说,他们何曾亲眼目睹如此血腥的一幕。无数哭嚎声扩散出去,刚刚还涌向城门的人潮此时已经倒退着向后奔去。就像一条奔流的大河突然被巨石阻住河道一样,拥挤、茫然、混乱不堪,由生命组成的浪花向身后拥来的河水回流着,激荡在一起。
艰难地回过身,卫兵队长靠在墙壁上的身体缓缓瘫倒下去,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还有他手中闪烁着金光的长剑。“他……他为什么……要……”
护在旁边的老肖恩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年迈的身体还有下降的体力,让他感到手中的长剑越来越重,支撑他继续挥砍下去的动力只有坚韧的意志而已,眼前涌上来的卫兵,让他心中多了一丝必死的决心。
“快走!难道想死在这么!”米尔扎向坦德拉大吼一声,从货车中拽出一把粗壮锋利的双手斧。他完全能够理解他的老上司此时的痛苦,但是现在绝不是站在原地发呆的时候。
胶着的战势忽然为之一缓,坦德拉深吸了一口气,虬结的肌肉瞬间狰狞着股涨起来。“死吧!”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他手中的巨剑在身后抡了一圈之后,从头顶重重地劈向了大地。
“是!”托马斯两人立刻答道,抽出长剑迎击着由门外赶来的城门卫兵。
“快走!快!米尔扎不能白白死在这里!”坦德拉双眼赤红着,一把将索维兰拽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城门,和追上来的佩斯林等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老肖恩已经扯掉了长袍,独自挡住了城门处尚存的几名卫兵。“托马斯!库尔!你们看住城门!绝对不能让城门关上!”
“给我抓住他们!”加多雷看着两个挣扎在一起的猎物怒吼道,“给我冲上去!快!”
加多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看着铁匠慢慢滑倒下去的身体。“给我把木栅门抬起来!追!所有能骑马的都跟我追!”他咧嘴笑着,脸上挂满了不屑,声音阴沉不已,“说得很好!我到要看看,你嘴里的忠诚,到底能坚持多久!”
没等坦德拉说完,老肖恩已迎了上去,他苦涩地看了一样那个令人尊敬的身影,和佩斯林一起,架住索维兰向城门冲了过去。
他们一边挥砍着,一边向城门方向后退着,就连守在绞盘旁的托马斯,都已经扔下了库尔,加入了战局,和米尔扎一起抵御住右翼想要合围上来,截断退路的卫兵。左边,魁梧的坦德拉浑身浴血,那柄巨剑仿佛不知疲惫般地挥砍着,在一蓬蓬血雾中,他身上秩序之力散发出的金光仿佛都被染成了妖艳的红色。
“不!”索维兰大吼一声,挣脱开了老肖恩和佩斯林的拉扯,举起长剑哭喊着追向了坦德拉。“为什么你们都要死?为什么!我的命根本就不配让你们耗尽生命!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索维兰倒退两步,肩头传来的痛楚让他额头布满了冷汗,身上尚未愈合的旧伤早就在激烈的战斗中重新扯开,渗出了鲜血,这样的偷袭让他的处境越发艰难。
猩红的液体在燥热的空气中顶着阳光泼洒在尘埃中,老肖恩一剑砍倒了身旁最后一名卫兵,甩了一下沾满血浆的长剑,向索维兰等人靠了过去。
城门前的卫兵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向货车围了上来。索维兰和佩斯林也动了,藏在车厢下的长剑迅速攥到了手里。“坦德拉叔叔,小心!”索维兰看着一名已经向坦德拉举起长矛的卫兵喊道。
原来铁匠在最后一刻,靠在墙壁上,用斧头砍断了绞盘上的绳索,阻挡住了加多雷的追击。此时,他正背靠着木栅门,咧着满是鲜血的嘴,嘲笑着眼前的蠢货们。
“快走!我来挡住他们!”米尔扎就像发了狂的猛兽,抱起地上散落的一根巨大的条木冲了上去,一时间,无数卫兵被他无可匹敌的巨力推倒在地。将粗重的条木砸向了卫兵,米尔扎踏住尸体,将双手斧拔了出来。然后疯狂地抡了起来,完全放弃了防御。
可惜,加多雷要失望了,米尔扎大口大口地咳着血,但是他还在笑着。“因为……因为忠诚……”他将一口血沫吐到了治安官的脸上,“不过……不过,你恐怕,根本不懂……哈哈哈……”说完,他的头轻轻歪向一边,手中的双手斧跌在了地上,不动了。
更多的卫兵涌上来了,他们都看到了趁虚而入的机会,如果能抓住这两个年轻人,拿到的金币岂不是要比五百枚更多?
“啊啊啊……!!!”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从铁塔一样的身躯中爆发出来,整架马车在一轮漆黑的光影中分崩离析,破碎的木屑、稻草、漫天飞舞,受惊的马匹发出阵阵惊恐的嘶鸣。下一刻,那道黑色的光影斩碎了卫兵的长矛,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的血浆在卫兵的肩头冲上了头顶的天空。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当加多雷看到索维兰和佩斯林的脸孔时,他的心仿佛被铁锤重重敲了一记。密令上的头像与他们的脸庞慢慢重合,所有关于御前会议要的人,到底是不是进入库吉尔的年轻人所产生的疑虑,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治安官的心中只剩下了狂喜,无法抑制的狂喜。
整个战局竟因此稍稍发生逆转,老肖恩冲了上去,手中的长剑聚集着力量,在空气中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随着一记猛烈的挥砍,剑身上突然飞射出无数枚拖拽着流光的符文,越过索维兰等人,击在了围攻的卫兵身上。
铁匠送给索维兰的长剑的确配得上“忠诚近卫之剑”的名字,锋利、优雅、冰冷、无情,这把剑在索维兰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许多刺过来的兵器没等近身,就在一弯冰蓝色的光弧中应声而断。
就在这时,城门处的木栅门突然从上方急速落了下来,将数名门下的卫兵砸倒在地上,激起一片浓烈的尘土。断断续续的惨叫蔓延开来,木栅门下端尖锐的方形木楔子刺穿了他们的胸腔,就像被钢针刺穿的昆虫一样,死死钉在了那里。
“米尔扎!”在索维兰痛苦的吼声中,他看到铁匠的肩上被狠狠砍了一剑,那个宽厚坚实的身影摇晃着栽到了一旁。
一瞬间,血光乍现,加多雷手中的钢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都给我滚开!”他咆哮着将尸体甩向了一边,奔逃的人群惊叫着在他身旁让出了更大的空间,“把城门给我关上!马上!”他向城门处的卫兵队长吼道。
就在卫兵们稍稍愣住的瞬间,无数惨叫声伴随着血浆、碎块、残肢从空中泼洒下来,淋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惨烈、猩红、苍白,仿佛一场白日中的生命炼狱。
“啪啪啪啪……”战局中立刻爆炸出朵朵金色的火焰,那些被击中的卫兵惨叫着被打飞出去。
老肖恩略微扫了一眼战局,一层暗金色的光晕从他身上汇聚到左手上,用力一挥,数个复杂的符文在索维兰等人头顶炸裂成细碎的星辉,落到他们身上。立刻,索维兰等人的动作一轻,攻击节奏大幅加快起来。
身前的卫兵被彻底切开,沉重的巨剑甚至斩入了泥土之中。忽然,剑锋指向的扇形区域中,四道极长的,金色的光之切面在人群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