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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比我有银子，还是比我有权？”
“我是在想人配衣服马配鞍，有些人纵使一身华服美饰，也如暴发户一般。”
沐焱宇一袭藏青华服。面冠如玉，文雅高贵，他用帕子捂着嘴唇，清咳两声，便引得周围人群中女子心疼的目光纷纷投向他，对同沐焱宇文战的陆阎王暗恨不已。
阿九灿烂的一笑，好话似不要钱的往外倒，事成后，也不用给陆叔叔好处，这买卖赚大了。
“遵命。”
阿九连声的推辞。迈开腿向陆天养走去。
阿九还是挺有自信的，毕竟她嫁妆不少，才华不差，背景也算深厚，就算寻不到人杰为夫，嫁一个普通人还不成么？
见陆叔叔停下脚步。阿九得意的笑道：“吓到了？放心啦，我晓得陆叔叔只会背将来婶婶。”
“你担心辅国公寻姜夫人的不是？”
阿九借着年岁小，身子灵便拼命向前去，围观的人群自持名士风度，自是不会过多为难一个俏丽**笑的小姑娘，她很快挤进人群，站到前排，伸长脖子，仿佛嗷嗷待哺的小鸟儿一般看向陆指挥使面前的桌子……是一幅画？！
他以往得罪的人太多，等他落难时，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陆天养楞了一下，“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儿？”
“……不用你这个小丫头操心我终身大事。”
“好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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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明白陆叔叔为何后背对着自己，更弄不明白沐焱宇眼中的黯然，她的确无法当众称呼陆叔叔，但她来北海的目的……不需要藏着掖着。
“不劳烦陆叔叔费心，就算我长不高，一样有傻小子肯娶我。”
有远见的好人家绝不会把女儿嫁给陆阎王。
“咳咳。”
陆天养迈步向不远处的暖阁走去，听不到身边的脚步声，袖口又没被阿九拽住，他还隐隐有几分不习惯，暗自唾弃自己，“不是有事么？”
将从衙门抄来的宣纸递给陆天养，阿九抚了抚身，“一切拜托陆叔叔。”
为达到某些目的贴上陆阎王，意图联姻的人家……阿九想陆叔叔不一定看得上。
她低声对灵韵道：“我想咱们主子绝对低估了九小姐。”
陆天养清楚阿九不差，反而比帝都闺秀更为优秀。
突然阿九眼前一黑，头上带的帽兜被重重向下拽了一把，盖住她上半张脸，她想挣扎，头上又压住一双大手，似抚摸安慰小猫脑袋一般：
到底是谁教陆叔叔呢？
“小丫头年岁不大，却**胡思乱想不怕折了寿元？你这会儿，正是**玩**闹的好时候，烦心时自有长辈为你操心，阿九侄女做个无忧无虑的小淑女……”
沐焱宇在江南隐瞒身份向莫冠杰问学时，很多同辈人远远不如他，如果不是晓得沐焱宇安国公世子的贵重身份，他会是莫冠杰最出色的弟子，没有之一。
阿九不知眼前这两位怎么对上的，心底略微替陆叔叔担心。
阿九的注意力自是被玉郎拽过去。毕竟俊美到极致的男人太过赏心悦目，而且……阿九瞪大了一双眼睛，喃喃的说道：“今儿是怎么了？两大神级画技重现！往日能出一种神技就足够让人惊叹了。”
虽是接触不多，但阿九能感觉到陆叔叔骨子里的骄傲，那股骄傲……不弱于名门显贵的玉郎沐焱宇或是成国公世子。
“……”
还用了泼墨派的绝技，即便陛下知道他画技的由来，他也不该当众用出来。
陆天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赶紧的，我还有事儿。”
阿九回京时日不长，耳朵里已经灌满沐焱宇的才名，帝都百姓甚至赌沐焱宇何时能被读书人捧为天下第一才子。
“……”
阿九点头向外走，到门口时，听见：“……两日后，你到伽蓝寺领人。往后别再让我在北海看到你！”
阿九想了一会。轻声说：“我不瞒陆叔叔，我不愿意没了父亲，但也不想我娘受委屈，若旁人只是忌惮外祖父不敢言语。对我娘来说是侮辱，况且二姐姐和三哥哥是我至亲，不该因误会生了嫌疑。”
男人到北海，除了以文会友外，不外乎两件事，一是同心上人约会，二是去领着名伶艳妓来北海享受。
稍刻的讶然很快从他眼底消失，紧了紧手中赢回来的书卷，恰好同阿九看过来的目光相碰，面对阿九疑惑清澈的眸子，陆天养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甚至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又怎么同阿九说？
不说陆阎王面容尽毁能吓退鬼怪。就说他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凶残野蛮也足够旁人敌视他。
可他偏偏用的技法几乎绝迹于画坛。
陆天养同样动作利落的接住，可同玉郎比，他难改留给众人阎王的印象，便是接书的动作很飘逸，也不如沐焱宇浊世佳公子的气势。
陆天养扫了自己身上一眼，穿戴上不妥？
进了小楼后，他示意侍奉在楼中的仆从给身后的阿九端上一碗热茶去去寒气。
他们并肩站在一处，共同眺望北海，水面上结冰，眼前一片苍茫，萧瑟得紧，阿九实在是看不出面前的景色有多好，“夏秋两季北海会更美吧。”
阿九低头努力回想，到底哪句话说得不妥，莫非是陆叔叔自卑娶不到媳妇？
阿九走到陆天养面前，“父亲出来前。以陆叔叔的神通广大一定会帮我寻到那个人。”
阿九回头看身后的人都走光了，一双湿漉漉，漂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扬起，软软的喊了一声，“陆叔叔。”
自从陆云太子殉国后，泼墨派便逐渐式微。零星有人冒出来也多是无法领会泼墨派的精髓。
为了赢下这卷书册当众同沐焱宇比作画？！
此时他完全忽略了方才的那丝难言的嫉妒，一定是错觉，或是不想阿九同沐焱宇牵扯太深。
阿九的目光从画纸上向上移动，惊讶的望着又带上银鹰面具，胡须长满两腮和下颚的陆叔叔，无论从相貌还是强健有力的臂膀上看，陆叔叔都不像是画坛高手。
“……我爹什么时候能完成陛下的命令。从诏狱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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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养见阿九不似玩笑，坐直身体道：“具体说说。”
“还不走？！”
门第越高的联姻越是要慎重，得顾虑方方面面，男女双方是美是俊，反倒成了不重要的因素。
陆天养很快寻到理由，对沐焱宇以及开山王一脉的恨意才让他不愿意让阿九……跟沐家或是陆家牵扯太深。
“您总不能一直不成亲，我还想要婶婶的红包呢。”
阿九捧着热茶时，陆天养已经褪去罩在外面的鹤裘，露出里面的湛蓝锦缎直缀。
阿九手心被热茶温暖，水眸越发清亮，欣赏‘美景’的连连点头，“比如陆叔叔，任何服饰穿到您身上，只会显得您英伟不凡，服饰只是点缀。”
陆天养的目光凝重，眸子里仿佛多了什么。
“……我是来……”
环绕着北海建造十余座楼阁，北边是用于做生意的茶楼，会馆，南边景色最好的二层小楼大多属于私人的。陆天养要去的地方就在南边。
陆天养不在意的宽茶，眸子里透出一丝嘲讽来，“等你外祖父升任首辅。辅国公他们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再提。何况他们家也不见得干净，自顾不暇，还想操心莫兄的家务？他们总有求你外祖父关照的时候……”
他只是不想同小侄女站在对立面上，毕竟阿九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想要报答，呵护的人了。
同时阿九心底有一丝异样极快的闪过，若陆叔叔有父母或是名师教导，他如今又将会有怎样卓绝的风华呢？
带着面具的陆叔叔好难哄哦，完全看不出他为何生气，为何恼火。
一般人在陆天养面前像阿九一样犹豫的话，下一句话没事就滚早就脱口而出了。
不仅周围人惊讶，便是陆天养眸子也闪过一丝讶然，看了看打翻砚台的左手，怔怔的出神，仿佛不相信他自己会做出失手的事儿。
他名声显赫固然有其出身贵重，是镇国长公主最疼的孙子之故，可他有今日的地位，绝不是仅凭借出身。
“是的。寻一个买卖田产的人，若是找不到，能找到买卖的保人也行。”
沐焱宇心底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披上随侍奉上的裘衣，转身离去……莫冠杰不能再留在诏狱里了！
一高一矮，他们的身高差距很大，从后面看，明显有股长辈带晚辈来看北海的意思。
“误会？”认他当叔叔很丢人？带不出门去？
阿九迈开小腿快步追上去，暗自愤恨身高不足，腿也太短，陆叔叔大长腿一步顶得上她三步。
“那句话太俗气，陆叔叔肯定听腻了，陆叔叔的恩情我记在这里。”
“有事就说！”
“是呢。”
走得很急，阿九气息是粗重些，呼出的气息遇见冷风顷刻演化成白雾，些许潮湿的雾气湿润她卷翘的眼睫儿。淡淡的幽香被风送入旁边人的鼻息里。
“看什么？”
陆天养不动声色的沉吟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