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比了比心口，“还不成么。”
楼梯上隐隐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陆天养顿时身体一僵，没等阿九看明白，他便道：“回去！”
“陆大人在看什么？”
“我也没想到陆指挥使会同意。”
阿九犹豫了一会，毕竟莫家的家丑不好同陆叔叔细说，“有一笔田产买卖许是涉及我父亲亡妻嫁妆，我娘如今接下账本和中馈。若不弄个清楚。将来会有麻烦的。”
宽肩蜂腰，直缀很好的勾勒出他宛若猎豹一般有力，敏捷的身材，腰间挂着一对宛若水滴形状的玉珏，如果不看脸的话，陆叔叔身上的贵气也不弱于名满帝都的四大世子。
“心不静，自是无法取胜。”
阿九轻轻的摇晃着拽着衣袖，“陆叔叔和安国公世子旗鼓相当，在场可有不少未出阁的闺秀在，万一被人误会你有我这么大年岁的侄女，年轻的闺秀只怕是再动心，也不会想要嫁您。”
若有人把沐焱宇当做虚有其表之人，绝对会在他手上吃大亏。
随后的话，男子隐下没说。
阿九含笑点头，无视沐焱宇的诧异，“没错。我的确是来寻陆指挥使的。”
抽气声把阿九从沉思中唤醒，抬头一看，沐焱宇的俊脸在眼前放大，星海的双眸隐隐含着笑意，他的身体恰好站在陆天养和阿九中间，挡住比他挨一头的阿九再看向陆天养。
沐焱宇突然放下手中的毛笔，潇洒的向陆天养拱手。“本世子输了。”
陆天养看了阿九半晌，转身就走，阿九手更快，精准的拽住他的衣袖，“别生气啦，我……我不是怕人误会么。”
“你不会想只凭两句话就让我在帝都大海捞针的找人。”
“虽然外公升任首辅我很高兴，但是莫家的家务还是一是一。二是二，理得清清白白的好。”
陆天养顿时感觉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成国公世子陆凌风俊朗阳光，不过年岁比阿九大将近十岁，反倒不如沐焱宇占优势……陆凌风同太子**女眉来眼去，怎配阿九？
沐焱宇罕见的展露如同月华般的笑容，旁边有幸看到玉郎含笑的女子多是失声惊呼，可惜玉郎的眼中只看到带着毛茸茸帽兜，披着银红滚毛斗篷的阿九。
北海虽然有汤泉的关系比帝都其余地方稍显暖和，阿九也穿得足够厚，站在寒风中，阿九小脸还是被吹得微红。
他到底在做什么？
“哦。”
恨意？！
“你来北海是观景，还是寻人？”
用墨的颜色以及画法……不得了！
陆天养迈步却更快了。好似落荒而逃。
太迟回去，姜夫人会担心阿九，怕他过于亲近阿九。
灵韵点头赞同，光看陆大人的表情，九小姐根本不用灵珊来教导怎么施展魅力。
陆天养上下打量阿九，“小身板还不到我胸口，你是不是只**吃零嘴，不好好用膳，将来……将来若是长不高，可就嫁不出去了。”
陆天养迈向北海的双腿顿时沉如山峦，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方才还懊悔的心绪因小人儿软绵绵的话音而重新飞扬，很多人都称呼他为陆指挥使，怕他的，讨好他的。向他求饶的。但唯有小侄女的语调最是悦耳。
“不是应该跟着一句，您的大恩没齿难忘？”
“寻人？”
“没想到世子爷会同陆大人在北海文斗。”
阿九不解其意，在后面道：“慢一点，我跟不上！陆叔叔……你背我算了。”
沐焱宇唇边隐含着一抹说不出的沮丧。但眼里却无懊悔之色，“况且我练画超过十载，观陆大人的手法学画不足一年。一年就能领会泼墨派的精髓，本世子自问做不到。”
“怎么不走？”阿九很快越过陆天养，回头纳闷的皱着小眉头。
不过停顿一会，脚步声逐渐远去，阿九只来得及看到美人惊鸿一瞥，连一瞥都算不上，只看到那人层叠的裙摆，隐隐能嗅到一股梅花的香味儿。
陆叔叔据说自幼父母双亡，五服内亲戚断绝，上无亲族教导，也无挚友相伴，他……怎么会想同沐焱宇文斗？
阿九压下好奇心，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俏脸上不见方才的娇媚，严肃了许多，“我请陆叔叔帮我寻人。”
陆天养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字，阿九的字很有神韵，也很有特点，极少有人能模仿她的字迹。
陆天养脸庞一热，立刻移开目光，捏着宣纸的手指微微颤，“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证明陆叔叔气场很强大，可以奴外物。
一年？阿九听得有些傻，陆叔叔真是天才呐，
沐焱宇倒是洁身自好，才华出众，将来不仅能袭爵，还有可能承袭开山王的一切资源，沐焱宇是世间难寻的金龟婿。
沐焱宇掩藏起心底涌起的一丝苦涩。大方的侧了身躯，让开通向陆天养的道路。含笑道：“我不耽搁你正事，等你同他说完，我送你回府，北海终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陆大人？！”
“不用。不用你送的，我坐马车来，还有灵韵灵珊侍奉。京城我已经很熟悉了，不劳烦世子爷。”
陆天养此时想时光倒流，回到方才阻止头脑发热的自己。
单论卖相，玉郎甩陆阎王八条街都不止。
他的声音浑厚中隐含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在场的人九成九希望玉郎获胜。
虽然有人看中内秀，然容貌可怕，谁也不敢轻易的凑上去。
有陆阎王的名头惧怕他的人比喜欢他的人多。况且别看眼下陆阎王权柄赫赫，他无亲族父母，仅凭着皇上的信任在帝都立足。随时都有可能翻船，再加上他面容尽毁。又总是胡子邋遢，仪容实在是不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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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安国公世子，玉郎沐焱宇到底有多麽的出众。
姜夫人对他的戒心一直很重，比莫兄难讨好多了……他再孟浪也不至于看上还没及笄的小丫头。
“我是来寻陆指挥使的。”
安国公世子离去，周围看文斗的人随后一哄而散，虽是文斗中安国公世子认输，但没有人认为玉郎不如陆阎王。
“我就说以陆叔叔的高尚节操，乐于助人为乐的情怀，不至于向我要好处嘛，果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姐好眼力。”
阿九眨着眼睛反问：“难道长高，每日用膳就为了嫁人？”
“嗯。”
怕被阿九看穿。他抬手按了按面具，顺带遮挡住双瞳。阿九这回更是猜不到陆叔叔想什么了，不过隐隐感到陆叔叔身上散发的些许比寒风更冷冽的气息。
陆天养转过身去，他只是想帮小侄女看清男人而已。
言罢，阿九还表示确定信任的连连点头，陆天养看后想要为难小侄女都张不开口，“拿来。”
不远处的灵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想陆大人怎么受得了？！
昭华郡主当街给他的‘侮辱’还没报复回去，他竟然……竟然为了莫冠杰提过好几遍的书……该死……陆天养望着北海薄薄的冰面。如果他此时跳进北海里，是不是可以清醒些？
阿九不喜欢凄美的景色。
阿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没那么巧再碰见陆叔叔，北海……还是可以逛一逛的，起码她对文会很有兴趣，又是约会圣地，不过还是等解决眼前的麻烦事才有心情嘛。
周围人惊呼，有人脱口而出，“世子爷怎么会输？”
陆天养嘴角翘得更高，小侄女还是自尊自**的，阿九对他时而疏远，时而怀着戒心，对沐焱宇更是如此，阿九不是玉郎说两句亲切的话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闺秀，玉郎沐焱宇的魅力不过如此……只是还不能放松。
他从宽大飘逸的袖口中取出一本用红绸卷起的书卷。抬手扔向陆天养。
许多人曾赞沐焱宇君子如风，品行谦和。
陆天养喃喃的动了动嘴唇，傻小子？！娶阿九的人可不就是傻小子。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阿九同沐焱宇站在一起，可以称得上郎才女貌，极是般配！
有好几个聪明人都想做‘傻小子’。
“只怕你的目的不仅如此吧。”
泼墨派的代表人物是东辽太子陆云。
很多人都会沉醉在沐焱宇深邃如星海的双眸中不可自拔，而沐焱宇仿若纤尘不染的心上不会住进任何人。
阿九才刚刚回京，名声不显，姜次辅和莫冠杰又同时入了诏狱，就算如此，昭华郡主已经有心为独子聘阿九为妇，还有名满京城的玉郎沐焱宇……往后阿九若长住京城，不知有多少贵胄，官宦之家想联姻，以便巴结上姜家。
嘴这么甜，一准有事相求，要不她会巴巴的追到北海来？
旁边一位上了年岁仪表风流的四旬男人点头赞道：“安国公世子承袭开山王的画技并不稀奇。陆指挥使的画虽是尚未完成，可他的画技应该属于绝迹许久的泼墨派。”
砰，阿九闻声伸头看去，地上砚台碎片甚至显眼……陆阎王失手打翻桌上的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