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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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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公离去，周姨娘算是接下放妾书，此事暂且了结。

姜氏抬手把阿九揽入怀里，摩挲着女儿比豆腐还嫩的小脸，嘴角亦忍不住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周姨娘还有得闹腾，你当她会认命么？”

“这……”

“请她回去。”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莫昕卿道：“您若真想留下来，我会尽力帮您。不过，我还是想您再仔细考虑是不是值得。”

“我说得话也要辅国公肯听才好。”

莫冠杰摇头苦笑。“在辅国公眼里，我永远是寒门学子，不知分寸，目光短浅，不晓得好赖。”

她把大好的光阴耽搁在莫冠杰身上。处处小心的照顾莫隽咏兄妹，结果……结果最后只能拿着放妾书走人？！

周姨娘哭得眼睛红肿，呜咽抽气，“不留下，我……我还有什么？”

她十年的付出又算什么？

“过两日不是有庙会吗？许是皇上会微服出巡，这也是一个好机会。”

“这事先不着急下定论。总要有让人相信的证据才行。”

“谁？她能让你父亲改变主意么？”

阿九双手从后面搂住姜氏的脖子，眼睛眨一眨，“爹既是有所表示，您也得给爹点甜头嘛，一来一往才好，总不能让爹像是傻小子似的一个劲表示，再热的心，亦有冷却的一日。”

莫昕岚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暗自摇头。父亲还是不了解镇国长公主，不了解帝国未来的走势。

“爹。”

老太太眼睛锃亮，抢先斥责莫冠杰：“我看你读书也读傻了，岚姐儿还需要亲人扶持一把。”

莫冠杰用身体护住阿九。对隐隐有恼羞成怒的老太太道：“还望母亲莫因黄白等俗物损害儿子和夫人名声，莫家清贵的门风比任何事都要紧。父亲不愿见莫家声望坠地。”

“韩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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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昕卿眸色变了变，为周姨娘擦拭眼泪，“这事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娘。你太小看我了。”

“司马兄？”

周姨娘愤恨难平的嘶吼，“我不服气！不甘心！凭什么姜氏压在我头上？当年，不是她勾引你爹，我才是你爹的继妻。”

“祖母息怒。”

“旁得我不敢说，在大事上，你母亲就不会犯糊涂，也不会偏心太过。”

莫昕岚只是不停的流泪点头，莫冠杰道：“相处久了，你会明白你母亲是个心善的人，和我在诏狱礼说过的，岚姐儿，你多亲近她，于你没有坏处，纵使她有些许偏心，看在为父的份上，就体谅她疼爱阿九的小心思吧。”

镇国长公主一心主张复兴古礼，重现大一统的盛世。

“嗯。”

“是。”阿九乖乖的点头，顺便向莫冠杰眨了眨眼睛。

“你这丫头！”

她领着阿九离开客厅。

“勾引父亲？莫非她同父亲早就认识？”

莫昕卿多了几分无奈，继续劝道：“您就不想父亲看您过得好而后悔？不想父亲一直心心念念的是您？”

“为何不行？司马文比父亲也强不到哪去，论官声，论才干远远不如您。”

“……父亲。”莫昕岚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道：“您还记得我生母么？”

翌日，莫冠杰正在书房读书，阿九推门进来，道：“爹，韩国夫人来访，说是看望周姨娘。”

莫冠杰的警告让莫昕岚微微一怔，神色凄苦哀婉，莫冠杰随后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会尽力帮衬辅国公。”

大义便是政治立场，也是莫冠杰在朝上的根基。

“嗯。”莫昕岚早晓得莫冠杰不会贪墨亡妻的嫁妆，对此并不意外，抬起水蒙蒙的眸子，恳求道：“我会敬她为母亲，不让您为难，女儿求您一件事，您不要同外祖父生分，好不好？”

周姨娘略显底气不足，拉着莫昕卿的手臂道：“你想啊，他们若不认识，你爹当时怎么会聘一个屡试不中举人女儿为继妻？不是姜氏嫁给你爹。姜家也没今日。莫冠杰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怎么可能知道姜氏的父亲会做次辅？”

“自有她外祖父和舅父，舅母帮衬，岚姐儿聪慧过人，迟早要掌管这些财物。”莫冠杰没把老太太的话放在心上，对母亲态度虽是毕恭毕敬，但话语却是寸步不让，躬身道：“有儿子在一日，岚姐儿生母的嫁妆莫家人谁也不得沾手。”

古礼中可没规定女子要以夫为天。为夫君守节，反而极为推崇有个性。有才华，有咏絮之才的奇女子。

阿九点头。心底却涌起一股异样，八姐姐会做什么？还真得多加注意。

“情分自是不会断，可我同你外祖父最大的争端，不在情分，而在大义上。”

“辅国公棍棒加于我身上的事儿。我早就不在意了，如你所说他只是太过关心心疼女儿。”

阿九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她就是故意来通知莫冠杰的，“这好吗？”

“女儿只求您有机会提点外祖父……”

莫冠杰沉默不语，莫昕岚略微觉得心凉，父亲固然很重要，可一直疼她，宠她的外祖父和舅舅们一般的重要，父亲不是她一个人的慈父，她看得出父亲更疼九妹妹。

“父亲对去吏部选官可有章程？”莫昕岚主动提起，“即便有皇上的圣旨，在京城何处任职区别是很大的。”

左右莫昕岚在后宅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

“她是陛下的女人，有天下第一皇商之称。”

“……”

“阿九。”

莫昕卿轻声说道：“原本……就有心思试试姜次辅的深浅，别看姜次辅名声显赫，想拉他下马，寻他把柄的人多得是，毕竟帝国首辅只有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阿九翻身从姜氏怀里钻出来，“我怎会无视八姐姐呢？不过，我看八姐姐许是反倒最为赞同周姨娘大归的人，我同她说过，她的志向不在后宅。看起来要做大事。”

她不会再天真。

老太太干巴巴的蠕动嘴唇，这回是真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环顾左右，都是不孝子的人，真正孝顺她，恭敬她的儿女还没进京……左右无援，她只能暂且隐忍下来。

莫冠杰眸色深谙，仿佛回到当日染血的产房，叹道：“为母则强，你娘拼劲全力才得以保全你，她对你的疼惜，许是比世上寻常的母女情分更重。既是她用性命换了你，便是期望你能过得更好。”

莫冠杰怔了怔，点头道：“自是记得。”

阿九对镇国长公主极是期待，原本凤台琼宴因镇国长公主身体不适一再的延迟，也不晓得何时举办。

“我……我是偶尔听你爹提起过。”

姜氏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账本的时间越来越长，面上不显，可心思早就不在账本上面，猛然感觉后背一沉，肩膀上多了一个小脑袋，一股淡淡的香气铺面而来，“阿九……”

有金孙和长子在，总能强压莫冠杰的一头，便是吵架也有帮手。

“我晓得你本事，可她毕竟是嫡母，拿捏着你的命儿。你爹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她，他不在意你，卿儿便是再有本事，还能违抗父母之命？我在你身边，好歹能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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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太受人瞩目，我的些许功劳不足以让我在吏部立足，何况我刚刚回京便谋夺吏部的位置，难免给人留下轻狂的印象。别说眼下吏部侍郎官位上还有人，便是无人，也轮不到我。我志向不在为帝国选官上，你不必替我仕途操心。”

“任何人都有野心，他也不例外。即便他不看重富贵，难道还不想高升？就算他清高，可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结果如何。”姜氏那双宁静的眸子泛起淡淡的光亮，“你八姐姐今日的表现，你见到了？她竟然代周姨娘取走放妾书，阿九，卿姐儿不弱于你，万不可因一时得意就忘形。”

周姨娘凄苦的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莫昕岚见老太太这幅模样，解气得不行，九妹妹着实厉害，连三从四德都能活学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