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老头子也想着混义和团,这玩意儿没前途,过不多久就得变乱党,有袁世凯在屁股后面缀着,没好儿!
“在平原的时候,要不是大成哥护的好,咱们能出来?他不是瞌睡了那是累着了,换你个高粱秆子前前后后跑一夜,人早没了!
“师父怎么教的规矩还得问师爷,师爷,俺师父就是这么教的俺,遇着有人请饭千万不能客气,客气的都饿死了!
也不用马师爷让,李大成直接就坐在了客位,反正在座的两人都不是什么主人家,随便坐、随便吩咐就是了。
被马师爷称作翠儿的,应该就是孙家丫头,岁数不大、脸盘子白净,勉强算是美人儿,李大成这一眼,也换了了对面的一剜,好在是眼光,不然肉也能让她给剜下来。
前些日子俺病了那是没法子,现在好了,再呆在马骝山,跑都没地儿跑,也就这里的人觉得马骝山是座山,在俺们山东这叫土岭子,藏不住人的。”
要见马师爷,李大成也整理了一下仪容,理了理八成新的青布夹袄,搓了搓头顶因为灰土而纠结在一起的短发,脑后耷拉着的辫子,跟从油锅里刚捞出的一般能攥出油,他自己也嫌脏没去动辫子,没法子,谁让他们是难民,不,是拳民呢!风里来雨里去饥餐露宿,平常事儿。
“马师爷,大成来看您了!”
“咳……”
煮熟的腌肉味道还真是不咋地,进了嘴里只有一个感觉,咸!不过酒还是不错的,劲道!
小孩子终是小孩子,两个金元宝就给唬住了,没了拆伙的危险,马师爷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浓了。
或许是猪头肉、或许是李大成的不退让,但不管怎样马师爷的脸色都变了,黑的跟锅底儿一般,瞧他嘬牙的力度,显然实在强忍怒气。
葡萄架下的大院主人孙老头子也不算太老,脸上虽说带着沧桑,但脑后的辫子依旧是黑的,五十多岁顶天了,因为坐在石墩上的缘故,看不出他的身高,但看身量不是个矮人,拢在褐色袖筒里的双手,怕是藏着更多的秘密吧?
东家是对大户人家的称呼,这么喊,遇上心善的多少能混些粮食,这年月大户也不好做,平日里做惯了害人的恶事,闹匪患的时候少不得要牵连家人,平日里与人为善的,这个时候多半也要生些闷气,闹不好也要被人祸害的。
沧桑的脸上挂上了笑容,一口还算白皙的牙齿,在透过葡萄藤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森然,这么好的牙口,这孙老头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儿。
翠儿,给你大成兄弟添个酒杯,咱们爷俩要一块儿喝!”
值得注意的是翠儿的双脚,大清朝连有些满人的女子都学着从小儿缠足,在直隶境内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生就了一双天足,只怕也不好趸摸婆家。
“师爷,这是从孙家弄得?”
“俺师父死在平原了,至于你是不是师爷,难说?就是真的,老子今天就给你玩个灭祖!”
师爷,听俺一句,走吧!别惹麻烦!”
“呃……呃……”
马师爷这样的留在这世道上只能是个祸害,饿死的人、被官府砍了脑袋的,李大成一路上也见过不少,死个马师爷算啥?
“咱们怎么说?”
躺在地上的马师爷,这才露了点把式,挨上这么一脚还不死,这老东西也算是正经练过的,可惜岁数大了些。
孙老头子还真是杀过人的老兵,一脚踏就碎了马师爷的喉骨,这活儿,利索!
李诚有、李大憨两人的对话,李大成听得清清楚楚,瞧着孙家前院里歪七扭八站着的二十个半大小伙子,他的眉头再次挑了挑,这天气穿大棉袄,真是穷人难活啊!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手了?都要入土了,还要坏姑娘家的名节,这可不是人该干的事儿!
看着铁塔一般的李大成走出屋子,李诚有不无羡慕的说道。
师爷,听说你对翠儿有些意思?咱们是义和拳打的是洋鬼子,毋贪财、毋**的戒律还是要守的,差不多就得了,不去京城,咱们也要去天津卫的,呆在沧州算怎么回子事儿?”
孙家大院,坐落的位置很特别,抬头就能看到屋后不大的马骝山,顺着谷仓的院子上去就控制了制高点,外面的地势不用看肯定也是有利于防守的,这孙家大院不简单,马师爷傻呆呆的撞进来,现在还能活着,只能说孙老头子忍让了。
“嗯!是不错!”
太阳穴虽是死穴,但一锭五两的小金元宝,显然不足以杀死马师爷,捂着流血的伤口,马师爷有些惊慌失措,他本以为李大成这些人只是一群练过些庄稼把式的乡下野小子,没曾想这乡下小子出手就要人命。
“那我吃了,哧溜……啧……有酒有肉,给个神仙也不换呐!
大踏步走进了孙家的正屋,跟外面一样简单,除了中堂上的一副楹联、条案上的两个帽筒,只剩了正屋中间的一张八仙桌两张官帽椅。
“哼!为老不尊,当年老子跟着左大帅去西北的时候,你这样的东西,杀的多了去了,就你还敢在老子的家里耍横,要不是老子的闺女在家,就你这点子人老子一个也能拼掉!”
“谢都不谢就坐了,你师父怎么教的你规矩?”
“酒盅!肥肉!”
“师爷,来一块!”
孙家丫头带着一声惊呼跑出了正屋,看那甩开的步子,也是个练家子啊!就冲马师爷瞧不出孙家爷儿俩的底细,这厮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