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的戏越来越好,但同组的演员,甚至工作人员对他越来越客气……和敬而远之。
也许是他过于看重这个角色以至于准备地太充分,还有拍摄地——古罗马斗兽场给了他先入为主的心灵震撼,甚至还有积蓄在他记忆里的二十年拍戏历程,这一切造成了他和康默迪乌斯的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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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断了奎格斯,从王位站起来,拿着他那把剑。
“难以置信?”丹尼尔回头冲大家粲然一笑,数日来隐身于康默迪乌斯阴影里的丹尼尔,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阳光下,以至于看到他的笑容,剧组里的人都有些怔住了。
可是另一方面,丹尼尔的入戏几乎让整个剧组的表演都上了一个台阶,哪怕是马克西默斯、马库斯和奎格斯这些角色,也都在和他对戏的过程中升华了自己。雷德利每日都处于荷尔蒙超量分泌的状态,因为每一天演员们都在他面前上演奥斯卡级别的对手戏。
“丹尼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过早地进入了皇帝康默迪乌斯,却把王子康默迪乌斯给忘了,”雷德利有些烦恼,丹尼尔显而易见地被斗兽场给冲击了,以至于彻底陷入掌握至高的皇帝权力的康默迪乌斯,以至于难以完美地表现依旧只是一个王子,一个等待并相信父亲会传位于自己的继承人。这样几乎难以解释剧本里的一个重要改编,即他扼死了马库斯——罗马帝国伟大的老皇帝,你无法想象,一个皇帝会亲自动手谋杀自己的父亲,属于至高权力的骄傲和自矜会使这样的设计,统统失去自圆其说的权力。
所以当尼尔森看见他的画板的时候,震惊地眼珠子快瞪出来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这甚至让他在表演康默迪乌斯还是王子时的戏份上,遇到了一些重要的困难。
“谢谢,”丹尼尔强自笑了笑,克劳的好意他当然知道,但他的表演无法让雷德利满意,就更不能让自己满意。
画板上笔意古拙,却色彩大胆,这是一幅让人难忘的油画。
但他总是不断想起雷德利跟他说的这句话:“丹尼尔,是你跟我说康默迪乌斯应该更立体,更有血有肉,更真实鲜活。但是现在,是的,你演的非常好,甚至我都不确定观众能不能看出一丝丝不对劲,可你跟我都明白,这段戏并非如此,它不应该是这样,如果只是因为它假可乱真,就当它是真的。那么,丹尼尔,我们坚持要一个活着的康默迪乌斯还有什么意义?”
“安迪,我想要麻烦你再出去一趟——”
但自始至终,眼神的基调是不变的。
丹尼尔在罗马斗兽场发表了自己的“罗马皇帝宣言”,这为他拍摄这部电影开启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而他已经皇帝,他想要说什么便说什么。
安迪运气不错,离这里不远就有好几家经营画材的店铺,全部采购齐了,也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透过那座古老的斗兽场,丹尼尔似乎穿越时间,仿佛置身于罗马皇帝主宰这片土地的时代。
雷德利真是又担心又兴奋。
当他重新画下第一笔的时候,他确实寻找到了久违的轻松,然后紧绷的心弦也松开了,这一招对他还有用。
“哦,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安迪表现出了难得的纵容态度和积极,丹尼尔已经食不知味很久了。
丹尼尔将一个刚刚坐上皇帝之位的新皇帝,和旧的实力强大的权臣之间的博弈演绎地淋漓尽致,而重要的是,人们很容易看得出来,这位皇帝自我感觉良好、而且极其迫切地希望否定自己的前任,也就是他的父亲,此外,他还缺乏政治技巧,他莽撞地动用了权柄,最后甚至动气离去。
当然,没有人和他计较这些,至少在明面上。尤其因为他的角色越来越鲜活、真实,雷德利导演只要喊开始,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总是不由自主地进入到那个时代和情境里,试问,如果你相信了面前站着的是罗马帝国的皇帝,那说服自己就是身处于这个时代,显而易见,要简单很多。
刚刚坐上王权之位的康默迪乌斯强行忍耐着,他生涩地端坐在王位上,听着自以为是的议员们“代表人民”提出种种要求和问题,手里故作潇洒地把玩着一把剑,这剑似乎如同皇帝权柄,给他勇气。
丹尼尔自己都对这种深入骨髓的入戏极为不解。
这整个过程,丹尼尔用了两个设计来贯穿始终。
剧组的工作因为这一点甚至不得不进行调整。
感觉良好的,但易于被激怒的康默迪乌斯将剑指向了奎格斯……
在宫殿的议事厅里,元老院的奎格斯议员,在喋喋不休地跟康默迪乌斯说着政事。
沃尔特、克劳、理查德·哈里斯、康妮·尼尔森……都认可了雷德利和丹尼尔的“不满足”。
最终,出于理智的考量,雷德利还是慢慢减少了丹尼尔的工作量,这一方面是因为前期太顺利,所以具备调整的空间。第二方面则是希望丹尼尔能够调整过来,至少不要在向康默迪乌斯走的更近了。
康默迪乌斯的人也是不变的。
不在戏上的演员和制片人都绕过半个斗兽场,站到丹尼尔身后。
这样精彩绝伦的表演将之前的演出映衬地不合时宜。
丹尼尔的中国画受傅抱石的影响最大,而油画则遥受法国印象主义大师莫奈的教诲。
这绝不是一个好莱坞导演要考虑的事情。
这一大段的表演,几乎没有因为丹尼尔而ng一条,事实上雷德利也只是因为某一个背景议员过大幅度地摆动了身体而重拍了一次,其他场景,几乎全都是一条过。
因为全天没有戏份,丹尼尔今天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上午,等他走出来时,助理安迪没有看到来意大利之前的丹尼尔,康默迪乌斯的阴影仍然笼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