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生来就孤苦无依,一生寂寥,自然无所牵挂潇洒放手。
先前小姐吩咐他们即刻下山,走到半路上又突然改了主意,不让走宽敞平坦的官道,偏要到这种旮旯地方来绕远路,一副不想要太快回府的样子。
但是……
李莞听了心中微动。
“哟,合着你现在有多客气似的!”
听到刚才和他们说话的男人恭声喊“小姐”,几个黑衣人不禁有片刻怔忡,没想到对方竟是个姑娘。他们有些犹豫了,这里虽然是偏道,却靠近京城,看眼前的情况分明是哪家小姐的车架,难道他们还真的跟个女人斤斤计较?
“停下!你们先停下!”一个护卫赶紧大喊。
旋律戛然而止。
李莞听出她们话里的安慰,心里一暖,侧过脸淡淡一笑。
倒成了是他们的过错了,周河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你们横冲直撞惊了我家主子的车架,今天不诚心诚意的道歉,休想从这儿过去!”
左边一个黑衣人策马而上,道:“尔等是什么人,为何拦在路中间,速速起开!”
在动听的箫声中,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赶路。
寻芳跟撷芳交换了一个眼神,撷芳对李莞笑道:“还是小姐懂得多,走偏道虽说多费些时辰,但这沿路的风光却是平时不常见到的!”
“是!”寻芳欢喜的应下,从车厢的储物格里拿出一支玉箫,就是前不久荣伯送来的那支。
又是日暮,霞光依旧璀璨。
车厢内,靠在窗边的李莞闻言,不咸不淡的道:“现在想起道歉了,早干嘛去了?惊了我的马,毁了我的箫,你以为随随便便说声抱歉就能了事了?”她冷笑一声,“做梦!”
李莞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心为上。
黑衣人话音刚落,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嗤笑,挡在前面的那些人立刻躬身让出一条道来,一辆倒着的马车退到中间,车厢正好斜对着他们。
那些人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们,其中有人朝他们大声道:“前面的人快让开!”
几个黑衣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本以为他们会避开,谁知他们竟然一动不动的杵着,大惊之下赶紧勒了缰绳。
李莞沉默片刻,低下头,喃喃道:“日月照耀,永浴明辉。”
人迹罕至的偏道上,十来个穿着粗布短褐的人骑着马,簇拥着两辆普通的平头马车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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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莞看都懒得看他:“我说了,让你们主子跟我说话。他干嘛不出来,心虚啊,缩头乌龟……”
旁边的寻芳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们小姐正憋着口气没处撒,你自己非要撞上来,算你倒霉了……
可是老天既让我重活一世,体会到了何谓人间至爱,又为何要在我自以为幸福的时候将他们夺走?
释空大师静静的注视着她,眼神中有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周观脸色大变,赶紧策马过去一看,只见他们刚走过的山丘后面,七八个人骑在马上飞奔而来。那些人统一穿着黑衣,披风的兜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莞面色恍惚的走出来,寻芳伸手去扶她,被她轻轻推开。
护卫们先前顾虑着李莞所以不敢妄动,其实心里都觉得挺憋屈,听见这话立刻气势十足的称“是”,在马车后一字排开,挡得严严实实的。
难不成我再世为人就为了像前世一样惨淡而终?
马车外的人应下,策马而行。片刻后,车帘外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小姐。”
“出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
男子闻言点点头。
我没有怨恨,她立即在心里反驳。
马车外,骑在高头大马上穿棕黑色短褐的三旬男子不由神色一松,旁边一个青年见了凑过去笑道:“周大哥,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一时间只听得见车轴的轱辘声。
李莞吹到第三首曲子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她的手腕磕在窗棂上,手里握着的玉箫“咻”的飞了出去,她惊呼一声,倾身一看,玉箫摔在路边的乱石上,碎成了两截。
寻芳把车帘掀开一条缝看了看,对李莞道:“好像是前面领路的人停了。”
最先说话的黑衣人听了,扬起马鞭指向她:“你……”
她扭头看向后面近在咫尺的黑影,厉声道:“给我拦住他们!”
她眼中露出迷茫。
“这位小姐,我们都已经道歉,你还想怎样?”
几匹骏马嘶鸣一声,惊险的停在了周河等人五步远的地方,马蹄高抬,扬起漫天尘土。
“霍澜。”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她的话,立刻把行礼收拾好,踏上了回李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