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母亲怎么突然想起留他吃晚饭了，他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回在李家吃饭。不过两家本来就是亲戚，吃顿饭也是正常的，她没有多想。

过了会儿，顾成昱和李知著也来了。

陈太太没多想，笑着坐到罗汉床上。

到了酉正，陈太太三人还没有过来。

片刻后，一身白色云纹道袍的顾成昱嘴角含笑的走进来，身边跟着蹦蹦跳跳的李知著。

李夫人知道他是客气，但还是笑得十分开怀：“我们府里厨房的何妈妈是从湖州老家跟过来的，最擅长做各式江南糕点，你若喜欢，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下午，陈太太过来找嫂嫂说话。一进屋就看见地上摆满了箱子，不由有些诧异。

李夫人心中微动，想到上次见面时李莞那声尴尬的“哥哥”，立即吩咐遥月：“你去残荷馆看看小姐在做什么，顺便请她晚上过来吃饭。”

陈太太急急忙忙回到东院，差人给陈皓然送信，让他务必准时回来。

此时已经接近申正，李夫人忙让安妈妈把屋里的东西收拾了，把厨房的何妈妈叫来商量晚膳的菜色，又吩咐丫鬟婆子把正厅后面的芝兰厅打扫出来，供上座屏香果。

知道顾成昱来了，她没有特别惊讶，他最近来得勤，碰上了俩人还说过几句话。

想到这儿，李夫人笑着转移话题：“皓然最近怎么样了？”

“隔三差五的来一次，他最近在教著儿吹埙。”李夫人随意道。

她急匆匆回了正院，李夫人看见她眼睛一亮：“如何？”

顾成昱早听李知著说起过，也笑着朝陈太太稽首：“太太。”

大家坐下说话，气氛十分融洽。

聪明懂事的儿子一向是陈太太的骄傲，她笑道：“宋先生学识渊博，皓然的学业进步了不少。他每日辰正去书院，申末回来，偶尔会和同学出去玩。昨天沐休，他又和董三爷、林公子出去踏青了……”

安妈妈摸着手上光滑的贡缎，欲言又止。

顾成昱因为要教李知著吹埙，最近常过来，李夫人没有过多惊讶，只道：“快请！”

顾成昱给李夫人行过礼后，朝李莞喊了声“莞妹”，眼底有柔和的笑意。

也能顺便让她这个小姑子看清楚自个儿的处境……

她看了陈太太一眼。

陈太太微微一笑：“也就这两人罢了。皓然说，京城的勋贵子弟眼界颇高，不过因为他是宋先生的学生才对他另眼相看，谈不上朋友。只有董三爷和林公子对他真情相待，他也最喜欢跟他们来往……”

酉初，李莞来了。

丫鬟上了茶，顾成昱略坐了会儿，就和李知著一道去了香柏斋，那里是李知著平常读书的地方，他最近都在那里教他吹埙。

有李老爷身边的小厮来禀：“老爷晚上有应酬，可能会晚点回来，请夫人不用等他。”

“姑母。”顾成昱笑着给李夫人行礼。

但她看了看李夫人脸上喜悦的笑容，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

“没关系，时辰还早。府上的点心很好吃，我先前在香柏斋吃了不少，现在倒还不饿。”

李夫人笑着颔首。

不是别人看不上他，而是他自己不想跟人来往吧。董三爷和林承允是什么身份？一个是朝阳公主的幼子，一个是工部林尚书的长子，若不是有自家老爷以及伯府的关系在，会跟他一个身无功名的小子来往？

她顿时如坐针毡，机会就摆在眼前，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她不由伸手理了理微皱的衣袖，挺直了脊背。

李夫人就跟他讨论起京城和江南的饮食习惯。

陈太太神情微变。

一来二去，李夫人便有些不耐烦了。

“最熟悉你的，往往正是你的敌人。”李莞若有所思，“现在就看他们够不够聪明，会不会上这个当了……”

“不过，闾丘蔚好像对那些人十分熟悉，不但知道他们藏在哪儿，连暗哨可能布置在哪儿，有多少人，都说得八九不离十。要不是我们知道内情，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寻芳奇道。

“好啊，晚上我一定带着皓然和卉然来嫂嫂这儿热闹热闹！”陈太太大喜，随即想到儿子今早出门前说过，下学后会跟董三爷他们小聚。

有小丫鬟进来禀告：“顾公子来了。”

遥月应声而去。

清芸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眼高手低。别说皓然现在还学无所成，就算哪天中了举人、进士，就能一步登天？放眼整个大康，金榜题名而碌碌平庸的士子不在少数。

她娘家是武安伯府，老爷又是礼部侍郎，想这满京城的勋贵没有几家不和他们沾亲带故的，难不成她还要一一介绍给皓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