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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苏婉儿依旧不能离开。她被带到另一个房间，被软禁起来。

这样轻飘飘一句，就将她从死刑变作死缓。而这时的苏婉儿虽然害怕，但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我想回家。爸妈会担心。”她如实说，心里已经在祈祷他会答应，也祈祷爸爸妈妈还不知道她昨晚没有回去。

她感觉惊恐，害怕，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甚至还有甜蜜。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心中忽然有些不舍，并且想看他的容貌。她还想以后能遇见。可是，她不敢问，就站在那里，依旧为他按摩头部。到后来，她终于忍不住说：“你注意一下。我妈妈常年头疼，终于严重了，现在在医院。”

苏婉儿看他的举动，判断他有应该有头疼症状。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站在他身后，静静呆着，等待他的判决。

苏婉儿怕他接下来说什么让自己承受不了的话，或者主宰自己命运的话，于是立刻抢白说：“我会按摩，缓解头疼，我想帮你。”

苏婉儿并不去好奇他的长相。有些时候好奇是祸端，还可能因此赔上性命。

“我来找我哥的。”她如是回答，只觉得双腿乏力，浑身虚脱。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命运。

然而，不过四天，第四天傍晚，他说：“丫头，我要走了。这几天，我睡得很好。”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踏足一家酒店。穿白底碎花的棉布百褶裙，棉布格子衬衫。酒店明亮的大堂，华美的灯光，举手投足整齐的服务生，让苏婉儿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手紧紧攥成拳头，却还是惶惶地往楼上去。

可是这偌大的酒店，电梯却在维修，所以她只能走楼梯上十楼去。然而，就在八楼的拐角处，她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一抬头就看看到一个男人一脚将一人踹在地上，那人径直就滚下楼梯来，从苏婉儿的脚边滚过，然后撞在墙壁上，软成一团，没有动弹。到底有没有声息，苏婉儿也不知道。

周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她呼吸都不敢，怕一呼吸，自己就殒命当场。

“可是，我爸会担心我的。我每天六点半之前是必须在家的。”她几乎哭了。那人便不在说话，退到门口。一直到很晚，很晚，窗外月亮皎洁，有西斜的倾向，才有人来传话，说让她吃了饭去见四少。

依旧是银座八楼，拉严窗帘的房间，两人依旧少言。她竭力忍住好奇，不去看他的容貌，只为他按摩头部。到后来，与昨日一般无二，他搂她在怀里睡觉。

她没办法反抗，其实内心也有一些想见到他。于是看了那人一眼，说：“好。”

记忆每一寸，每一寸，都是深刻。

傻的只是自己，一直以为有好的开端，便会应该如同电影小说一样有诗意的重逢，有浪漫的过程，有圆满的结局。生活好些时候就是无厘头，莫名其妙的。人生中，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始有终的。

“也许。”他回答。此后，两人再没说话。她揉得手有些酸痛，他倒是好，身子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手却是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搂在怀里。她试图挪开，他却像是小孩不放开心爱的玩具一样，紧紧抓她的衣襟，她的手。

后来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他竟然在她的按摩下睡着了。那边几个手下如临大敌，过来喊“四少”，发现是睡着了，这才松一口气。

“刷牙，我叫了粥。”他言简意赅。

过了一阵子，他站起身，整个人转过身来看她。但房里没有开灯，苏婉儿还是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这人身材高大，声音清澈沉静。

苏婉儿一颗少女怦怦直跳，好一阵才低声回答：“苏小乔。”

“你今天看到什么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人微微侧过身来。

吃了饭，有人带她去沐浴，换了一身柔软的睡裙。她被带到那人的房间，依旧是暗沉沉的的灯光，看不清那人的脸。

“我恐怕不能做主。四少还在睡觉。”他说。

“我真叫苏小乔。”她强调，有些生气他不相信。她没改名之前真叫苏小乔，因为妈妈姓乔，爸爸喜欢听点乱七八糟的戏，她又是家中最小的。便有了这个名字，以至于后来一说她的名字，就有人问她家中是否还有个叫大乔的姐姐，或者有人立马跳出来喊“小乔，我是你的公瑾哥”，诸如此类。

得到允许，天真的苏婉儿想的是这也许是活着的唯一机会。于是抿抿唇走过去。从记事开始，妈妈就有头疼的毛病，她一向乖巧，总是帮妈妈按摩，久而久之，倒是有一套办法了。

“你帮了我，难道不想提什么要求？”他问，语气里有某种期待。

她不喜欢具有压迫性的他，以及这种轻浮而居高临下的口气。于是便不语，而他就那样走掉，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小乔？莫非你还有个姐姐叫大乔？”他居然会逗趣人，苏婉儿很意外。

是的，虽然才上初三，但现代的孩子并不是生活在真空的人，何况对于某些事情总是好奇，所以，她对于事也略有所解。

“嗯。”她回应。

她被人带到他的房间，房间里有兰花的幽香，窗帘拉得很严实。他似乎并不洗光线，整个人就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他问：“谁允许你来八楼的？”

带苏婉儿过来的那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四少。”语气里全是担忧，大约认为这种事不妥。

起先，在他怀里，她还算撑着不睡，因为到底怕睡着了发生些什么自己不能承受的。后来，终于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听那声音，她就睡得很安稳，很沉。等到醒来，却又是第二天下午，她从床上翻身而起，掀开被子，略略判断，不断说服自己：自己什么都没失去，还是完璧之身。

他一边说，一边揉揉头，语气基本上没有起伏，但苏婉儿听得到他的不悦。

而她赫然清楚这活下去，一半靠自己，另一半则紧紧握在对方的手里，并且对方握的是比较重要的那一半。

“嗯，也许是你思考的东西太多，就容易失眠。我一到考试前，总是想很多，也就失眠。”她说，像是一个老成的智者。

他会不会也那样对付自己？她想，紧紧抿唇，心里是巨大的恐惧。如果说活了这么些年，最恐惧的是什么时候，应该就是这一刻了。这种感觉如同钝刀割肉，苏婉儿如同行刑前的犯人，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死亡。整个人如履薄冰。

“睡得可好？”她率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