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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想象成垓下楚霸王,叶行远沉浸在悲壮心情中不能自拔,摆出起手姿势。
叶行远轻装而来,很多东西都没带,还得去集市购买。他先把包袱解下,拿出换洗衣服叠好放在床头,其它杂物则收在床头柜中。又想了一想,取一锭银子贴身收好,剩下的银子藏进柜中,这才退出屋外锁上门离开。
郑克定还没说话,他身边的跟班倒是怒了,“你这乡下童生,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你这名额本来就是郑公子保举给朋友的,你走后门偷偷占了,我们不与你计较,已经算是你祖上积德,你还敢如此蛮横?”
叶行远拿到的房间是黄字第七号,从号舍东边门而入,一直走到西面倒数第二间才是,他取出铜钥匙开了门,立刻就是一股灰尘扬起,倒像是好一阵子没住人。
叶行远抬头瞧了瞧,此处距离府学门口不远,光天化日之下,对方难道还敢动粗?既然不敢动粗,比嘴皮子又有什么可怕的?
便很不屑的摇头道:“是非对错,自有公理,我叶行远行得正做得直,当然也不怕什么敬酒罚酒。
叶行远循着原路返回,穿过后院,又过中庭,直到角门里,跟守门人报了外出。一是要对欧阳大小姐交待下,二是要购物。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行远懒得再多说,转身就走。郑克定忽然大喝一声,扑过去就要厮打。两名跟班也算给力,竟然一起捋起袖子准备动手,完全不考虑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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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克定见他愚蒙,心中更是不乐,沉声道:“家祖讳熊飞。”
这几年汉江府文风日昌,有志于学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府学规模有些不够,一直说着扩建事,但一直不见省学道批复下来,此事也就只有一日日拖下来。
他们来找自己作甚?叶行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郑家有什么交集,只好随便客套几句,“原来是郑老大人之后,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难道府城文人如此刚烈勇猛?他们半点也没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矜持态度,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动粗,这还是读书人吗?况且此处乃是府学门口,他们公然聚众斗殴,难道就不怕受罚?
他这话也没什么诚意,郑克定当然听得出来,抬出家祖招牌,整个汉江府谁不敬他两三分?果然这种穷乡僻壤来的家伙不懂规矩礼仪,他瞥了叶行远两眼,道:“今日来找叶贤弟你,非为旁事,只希望你自行退学,离开府城,也好留个体面。”
他大概也能猜得到情况,估计是郑克定瞧见府学有缺,保举了什么朋友入学,偏偏叫自己顶掉了,这面子上挂不住,就来搅扰。
到了这种境地,叶行远只能横下心来背水一战,依赖拳脚自救了。上辈子在学校,就和校霸打过架,这辈子刚入府学还是这样,难道这是普遍的人性问题吗!
文人的体面大概能保住了罢......叶行远擦擦汗,收起了自己的拳头,暗念几句“我无忧矣!”
蓝衫人奔到他面前顿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神色间却带些轻蔑,他扯住叶行远的袖子,轻轻一带道:“出去说。”
有钱人家子弟,虽入府学,占了一个号舍位置,却往往也同时在附近赁房居住,还可携带美婢与俊俏书童陪伴,虽是苦读生涯,也自有说不尽的自在快活。
郑克定的两个跟班嗤笑出声,“果然是乡巴佬,连郑公子都不认识,也敢走后门入学?”
到底是谁蛮横?叶行远哭笑不得,大家素不相识,你们这些人跑上来就要我退学闪人,还说什么名额是他们的,这才叫蛮横好不好?这府学难道是你郑家开的不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辗转托人宴请了训导几次,没想到最后关头煮熟的鸭子飞了。本就不爽,被叶行远这么顶回来,更是怒从心头起。
叶行远拂袖道:“仁兄此言差矣,府学名额,上有朝廷定数,下有教授安排,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私相授受?郑公子纵有先祖护佑,却也不能行此恶事,免得坏了祖宗名声!”
叶行远回头,却见一个蓝衫年轻人带着两三人跟随,急匆匆追了上来。
叶行远心思缜密,向来走一步想三步,但此时看着神色凶狠的三人,居然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纵然有千般妙计万种良策,也敌不过即将招呼过来的六只拳头啊!
但叶行远没那么铺张,理由就一个字,穷!免费的号舍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事实上后院的几排号舍,以灰砖砌起,敞亮通透,虽然时日确实久了,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居住条件也不像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差。
这样无理的要求,居然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府城中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叶行远顿时觉得自己有可能需要适应一下环境。
郑公子?叶行远努力回忆着,但他确实不曾接触过什么姓郑之人,一点提示都不给他的话,还真不容易想出来对方到底是何等著名人物。
就简简单单报了个名字,仿佛叶行远天生就该认识他。但叶行远性子直率,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也不屑于拍马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