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鸠叟没有说话,依旧用那浑浊的目光看着她。
轰!轰!轰!
“狍鸮君的眼光果然不错。”天鸠叟放下土,看向方莲,“丫头,带你去苍山,你觉得如何?”
方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红瘤果是她拿来吓唬驱赶入外来人的绝佳利器。没人染上果汁后还能安然无恙,面色如常,却不想这个老头竟然将整颗果子扔进了嘴里。
“……是我。”方莲心中似有不详预感。
“你每次都是有恙,才会想到来找老夫。”天鸠叟冷笑。“你身上肋骨断了三根,肺腑毁了一半,灵力也没有完全恢复,老夫说得没错吧。”
方莲后退一步,天鸠叟便向前一步。而潘伶站在原地不动,满脸是笑地看着两人。
方莲冷冷地打了个寒颤,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老头。他一笑,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便皱成了一团,不仅难看,还透着丝渗人的诡异。
“狍鸮君。”天鸠叟走上前。
方莲看向潘伶:“我救你一命,你这样回报我?”
潘伶笑道:“果然是瞒不过毒叟的眼睛。”
方莲摇头:“只会煎药。”她依旧猜不到,潘伶把这个老头喊到红蒙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天鸠叟想带走的东西,从来没有带不成的。”方莲的坚持惹恼了天鸠叟,他拿着木杖,轻轻敲了敲湿软的泥土。杖上骷髅摇了摇,发出几声叮当响。
青雷劈向地面,炸起无数泥土沙石。趁着沙石四溅,遮挡住天鸠叟二人视线,方莲转身就跑。
潘伶转过身,一见是天鸠叟,便笑着抬手作揖,道:“毒叟,别来无恙。”
“若老夫一定要知道呢?”
“你师尊也是个心大的,药田所在之地的阵法应当慎之又慎,竟让一个黄毛小丫头来设。”天鸠叟快步向前走,将迟疑不安的方莲甩在了身后。
“我不能答应。”方莲依旧摇头,她脑袋里飞快里转过无数念头,希望能想出一个好办法脱身。“师尊不允许我离开这里。”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后退,双手也背到了身后,暗地里运气。
天鸠叟如此说,方莲也只能带他上山。一路上山,她注意到天鸠叟虽拄着木杖,但步子又轻又快,丝毫不像个老头该有的步伐。
“这谷中的阵法摆得不错,可惜摆阵之人是个初学者,一点修为也没有,否则阵法被毁时,也不会殃及这些植物。”通过谷口时,天鸠叟评价道,“这是你摆的?”说完,还特意多看了她一眼。
“煎出来的药,总比不上修仙界的丹药。”天鸠叟四下张望,似乎正在寻找什么。“我要去看看你的药田,才能知道你们是否在糊弄我。”
方莲追上天鸠叟时,他早已在药田边站立许久。方莲不知他在看什么,却看他眼里有光,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五十年生的天仙子、红血草,十五年生的香苓……”他仔仔细细看过去,伸手在摘了片红瘤果的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嚼。
轰!轰!轰!
潘伶想做什么?她救了他一命,他现在这样回报她?不说她根本没有什么师尊,就算有,这样被强带到苍山,是绑架,不是做客,也不会落得好下场。这三个月来潘伶聒噪不已,她以为这人不过是养伤时太多无聊,才生出了那么多废话。却没想到,他不过是在旁敲侧击,一面迷惑自己,一面探底,好今日叫来天鸠叟,连人带草一锅端了。
天鸠叟咯咯笑起来:“这主意不错。你这丫头是普通了些,不过还算能干。老夫就勉为其难收下你,回去后,将苍山的药田交给你打理。”
潘伶挑了挑眉,看向天鸠叟身后的方莲:“我是得了这位小友的救治。她所种植的药草,年份虽短,但药效却奇好,帮了我不少忙。”
天鸠叟呵呵笑:“伤得这么重,却还能活下来,定然是靠了老夫给你的桃丹。只不过,光靠桃丹,你只能吊命,无法在三月之内恢复到这般程度。你告诉老夫,是否还有吃了其他丹药?”
“种得好,我还未在自家药田之外见过这么不错的红瘤果,辛辣、浓稠、毒性大。”说着,天鸠叟看向方莲,那目光十分赞赏。“你师尊究竟是何人?”
“哎呀,这可不能混成一回事。莲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已经报过了。否则,你怎能活到现在。”潘伶面上没有丝毫愧疚,依旧笑道:“但在下的名号是狍鸮君。狍鸮君所看中的东西,就必定要得到手。在下如今重伤未愈,需要毒叟的帮助。莲姑娘和这药草就当是在下送给毒叟的报酬……”
天鸠叟一路絮絮叨叨,问东问西,似要将方莲底细摸个一清二楚。直到二人走入山谷,他才不再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