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芝见到巍山,一跤摔倒在地,大声道:“巍山?你为何如此自私?你...还能....还能思考吗?我脑子乱的很....”
巍山当即一口答应,李庭芝千恩万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只见这位扬州英雄背影凄凉,皮肤下陷,丧魂落魄,巍山心中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相助。
众将士纷纷大喊起来,神色激愤,说道:“大人!皇上未必便是大宋,只要扬州城在,大人有心抗敌,咱们定然誓死追随。”
巍山捏紧拳头,指甲刺破肌肤,抛却一切杂念,不敢再往下想。
他望向李庭芝,本指望他出言劝阻,谁知李庭芝捂住脑袋,身子抖动不休,他喃喃说道:“是啊,是啊,我身为扬州统帅,属下尚且如此英勇无畏,我怎可....怎可不先做表率?”
他痛苦的拉着头发胡须,剧烈的呼呼喘气,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说道:“巍山,我求你一事。我神志不清,不知何时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举,我求你.....求你带着我的两个女儿,在夜半三更走出南门,我会派人在那儿接应,那人会将她们送往安全之处,巍山,只有你还能保持清醒,我求你,求你帮帮我。”
苍鹰大笑一声,爬上屋檐,道:“这才像样。”
他又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保得她们二人平安。这扬州城....扬州城....”他不敢多想,但此时此刻,已拿不定主意。
巍山叹道:“是李大人.....让我这么做的。”
巍山搔搔脑袋,搜肠刮肚,居然半点也想不起来,他笑道:“你师兄脑子笨,十一年前的事,我如何想的起来?你也别婆婆妈妈的啦,有什么事,一口气说出来吧。”
苍鹰听完巍山经历,大惊失色,道:“我刚刚才将李云和妹妹送回李府,李大人若真的疯了,会不会对她不利?不行,我这就回去找她。”
巍山恍然大悟,瞬时想起昔日场景,他尴尬的说道:“师妹,我当时...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像...就像李大人现在的模样,奇怪,你别说,情形还真有些相似呢。”
苍鹰吐吐舌头,道:“别,千万别,你突然扮作大家闺秀的模样,让我好生不自在。”
他解开麻袋,从中登时掉出一具僵硬的幼童来。众将一瞧,顿时心中大震,原来那尸体,正是熊蔽三岁的儿子!他气息已绝,竟早已被熊蔽勒死。
议事堂上,众人绞尽脑汁,却始终一筹莫展。加上前些日子得闻京城已然陷落,昨天更收到了皇上的诏书,令他打开城门,臣服于蒙古大军,李庭芝倍受打击,一夜之间,竟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他反身走出议事堂,趁着天黑,潜入李府,找了一圈,没遇上李云和,只得将阿秀抱了出来,暂且留在自家之中,等候苍鹰回来。
苍鹰忙道:“是我,苍鹰!”
一边是家,一边是国。国已无望,家在眼前。若是一心为国,则难免家破人亡,一同死在蒙古铁蹄之下。
苍鹰道:“李大人公务繁忙,恐怕至今未归,你无需操心,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
李庭芝心灰意冷,连连摇头,众人情绪高涨,正欲相劝,便在这时,只见一将领走入大堂,手中扛着一个麻袋。那人叫熊蔽,在扬州城驻守多年,是一位赤胆忠心的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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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和险些笑出声来,她忍住笑意,脸一板,喊道:“你快滚吧!”
他夹缠不清的说了一会儿,见轻衫默默等待,急忙道:“师妹,师兄我当时对你言语无礼,现在想起来,真是羞愧无地,我这就给你陪不是啦。当时你不也骂我痴心妄想吗?我看咱们两不相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巍山目送他离去,心想:“苍鹰办事牢靠,人又机灵,阿秀姑娘,应当平安无事。”他想要出门,不知为何,忽然想要去瞧瞧自己的妻女。他走出门外,望着两人休息的小屋,犹豫着是否该进去将两人叫醒。
轻衫眸中柔情闪现,她说道:“你曾经说过:‘我巍山此生对你忠心不二,非你不娶,轻衫师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嫁给我吧。’这句话,你已经忘了吗?”
巍山松了口气,喜道:“我等你半天了,快些进来。”
原来扬州城粮草告急,对外隐瞒军情,其实别说一个月了,眼下便已经有断粮之厄。李庭芝令姜才率军突袭瓜州,便是破釜沉舟的无奈之举,怎料双方兵力相差悬殊,非但未能如愿,反而将最后一些军粮耗尽了。
熊蔽跪倒在地,哭喊道:“大人,国将不国,我儿年幼,若是扬州城沦陷,必然死在鞑子刀下,与其如此,不如....不如送入军中,割下肉来....”说到此处,泣不成声。
他想:“疯了!真是疯了!难道你们竟置亲情于不顾吗?便是战争残酷,生死无常,你们竟能忍心残杀亲人吗?”
李庭芝喋喋不休,翻来覆去的念着这两句话,过了许久,他说道:“诸位先回去吧,容我再....再想想,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