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录听了不仅笑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不象个女孩子,若是去落草,当个女大王,倒是还挺象的。”
见他二人停下,赵玉立即挡在邓绥身前,双目圆睁,清丽的小脸上紧张无比。
赵玉听了淡淡地道,“我若有干粮吃个饱,小姐的安危自放在我的身上,定让小姐安然无恙。”
“星儿,昨日你送去了谁家?”邓绥放下衣物,将一副喇叭形状的深蓝色的琉璃耳环戴于耳上,又将白珠翡翠鸟羽步摇插于头顶的高髻之中。
又对那女孩子颔首道,“姐姐,我们想来树下庇庇荫凉,打扰姐姐了,这位老妈妈可好?”
正行之间,突然见到一棵如伞巨树之下,两个如花朵般美丽的少女,还有一个躺卧的尸体,不仅大为吃惊。
李夏倒并不因为这两个女孩子的美丽而吃惊,他吃惊的是自己看到的场景。虽然是处于独树之下,那略小的女孩子却气度非凡,从自己看去的方向,巨树就有如伞盖置于其头顶,此乃主理天下之相,即使是沉稳如他,也不禁大为惊讶!
“我去向母亲禀告一声,母亲知我谨慎,不会不允的。”邓绥装扮整齐,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曲裾袍,腰间系着深绿色印花敷彩纱的腰带,显得纤纤弱质,袅娜动人。
但是看到邓绥坚决的目光,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把竹筒递给了那个女孩。女孩接过,小声说了谢谢,便扶那老妇起身,想让她喝几口水。可是一拉之下,竟然十分沉重,老妇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然过世了。
“三月前,祖母病重,我实在无钱医治,只好在山中自己采些草花医治,可是我不通医理,采来的都是一些民间的草头方,不能对症医病,祖母才日见沉疴,至有今日之果。”她说完又抹了一把泪水。
依着星儿,就坐着马车,到了蒙城便将衣物送给还未得到赏赐的人家,然后早些回来。邓绥却久未出门,心情大好,不仅不坐马车,还将赶马车的邓安留在家里。只带着星儿和小厮邓录一行三人步行向蒙城走去。
“哦?”邓绥听了,不仅莞尔,“公候家里扔掉的衣物,对小户人家来说,却是难得的宝物,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星儿,今日分派衣物,我和你去吧,好久没有出门了。”
看得星儿和邓录直愣着双眼,目瞪口呆。赵玉吃完,又喝了几口竹筒中的水,抹了一下嘴唇道,“虽未吃饱,但也有一些力气了,二位放心,赵玉自小也习得一些武艺,刚才是三日没有吃饭,实在是没有力气,如今气力恢复了些,保护小姐之事,尽可放心。”
都乡候刘畅的死当然也传入了邓府,邓训第一个知晓,先将此事告知了刘庆。
“哦,原来有此奇遇!”邓绥不禁叹道,只道这人世间奇事不断。
赵玉采了地上的一朵白花戴于发髻,从衣襟是撕下一块布,盖上那老妇的面上。才缓缓地说,“赵玉祖上是南越王赵佗,他的子孙当时多流落于南越一带,我先祖为避战祸,而来到关中。我祖父时家境已十分落败,这便是我的祖母。”她指了指地上的老女道。
虽如此说,星儿还是三步一回头的去了。邓绥见他二人走远,才对赵玉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流落到此?那逝去的是你的什么人?”
但是奇怪的是,她虽哭得如此伤心,却仍一脸傲然之气,全然没有低头求人的样子。邓绥不禁对这女孩充满了好奇。站起来轻声安慰道,“姐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节哀啊!”
当然,虽然大家也怀疑此事是窦宪所为,但毕竟也只是猜测,无从查起。但是还是按照原计划,让刘庆略作装扮,去见忠于皇帝的官员。
两人都头戴着斗笠,身穿黑色麻布的粗衣,其中一人的脸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另外一人胡子篷乱。
邓绥微笑着道,“不碍事的,我今天开心得很呢!不过也好,我们坐在路边休息一下,是不是快到蒙城了啊?”
星儿也看到了树,忙道,“好好,就到那里。咦,小姐你看,树下好像有人!”
“小姐,用禀告夫人吗?”星儿不放心的追问。
邓绥更奇,命邓录取了干粮放到赵玉手中,又将竹筒放到她的旁边,脸上笑意盈盈,看着她狼吞虎咽,一会功夫,将三个人的干粮吃得精光。
邓绥和星儿随后赶到,便嗔道,“邓录,你如此莽撞,吓着了小姐姐。”
女孩子仍然瞪着眼不说话,却渐渐地眼中流下泪来,望着地下躺着一动不动的老妇,用袖口抹了一把落下的泪水,轻轻拍着老妇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