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秉立即跪下请求道,“北部的敌虏分裂相争,此乃我国之大幸事,这个时机千载难得,只要我们以夷制夷,以夷攻夷,用南匈奴打北匈奴,就会对我国有利。臣还是希望太后不要丧失良机,答应南匈奴的请求。“
窦太后听他如此说,勃然大怒道,“庶子大敢,竟敢如此污蔑我大汉朝,污蔑哀家为国为民的一片苦心,来人,把他拖出去,斩立决!”
宋意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就在此时出现了窦宪被关宫中之事。窦太后为了找到借口释放兄长,便下定了决心,尽管不准南匈奴回到故都,统一南匈奴,但是北伐计划已定,不能更改。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杀害刘畅的主谋窦宪竟然作为汉军主将北伐匈奴。
刘肇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再也看不下去,出言阻止道,“慢着,母后息怒,乐大人也是为此事建一言,本来也是拿此事让众位卿家讨论,如果因此杀人,对母后的清议不好!”
因此,他停了一会说道,“不错,朕赞同母后的意见,当年武帝时,也曾派卫青,霍去病出征匈奴,匈奴早晚为我之患,此时北匈奴孱弱,正是我出兵之机,再则,我们可严令南匈奴不可回到故都,便无后顾之忧了。朕虽年幼,却也知道,得失利弊,众位卿家可不必多言。我看此事就按母后所定,无需更改。”
窦太后道,“袁卿家是拿先帝来要挟哀家吗?”
他仔细地阅读了南单于的奏书,思虑良久之后才对窦太后说道,“太后,从前武帝穷极天下的力量,想使匈奴臣服,没有赶上好的时机,事情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宣帝时,正好呼韩邪前来投降,所以边境的百姓得以暂时的安宁,使内外成为一家,百姓也得以休养生息六十多年。到了王莽篡位,改变匈奴的称号,无休止地消耗骚扰他们,才使得单于遣背叛。光武帝禀受天命,又对匈奴安抚接纳,沿边被破坏的各郡才得以恢复。而乌桓、鲜卑都因此才想归顺大汉,德义威震四方的夷人,这是千古才有的大功啊!”
此时司空任隗出班道,“太后息怒,臣以为北匈奴已被鲜卑打败,远远地躲藏到了史候河以西,距离汉朝边塞数千里,而我们打算乘他们空虚之机,利用他们的疲弱,这不是仁义之举。”
骑都尉朱晖也出班奏道,“耿秉是几朝老臣,他只懂得军事,又怎么知道百姓的疾苦和国家的艰难呢?”
窦宪早就不满郅寿这个人了。郅寿是郅恽的儿子,以刚直不阿,而得威名。当年窦宪曾派他的门生带信去见尚书仆射郅寿,有私事请求他,郅寿立即将该门生送到了诏狱。不止如此,他还屡次上书,指出窦宪的骄横,说他一旦大权独揽,就要图谋不轨,取代汉朝。
皇帝如此一说,袁安叹道,“陛下,也赞同出兵匈奴吗?”
刘肇回头看了一眼窦太后,见她阴沉着脸,并不出声,心里暗叹道,“众臣只知针锋相对,却不知,母后的心中计议已决,她本是强横之人,又顾念亲情,若不作此行,窦宪必有生命之忧,这是唯一可以救人之法,她怎可放弃。我若与众臣一道,出言阻止,不仅不能见功,还会引起她更大的猜忌,以后在宫中,就更加难以自持了。”
窦太后站了起来,指着哀安道,“还说不是拿先帝来压哀家,你是觉得哀家一介女流,不会管理国家是吧,那这个皇位让你来坐好了。”
侍御吏何敞见了,忙上书求情,念在他对侦破刘畅一案有功,窦太后卖了他一个面子,将郅寿流放合浦。但郅寿明白,在路上窦宪也不会放过他,于是便在狱中自杀了,而家属得以回乡。
大朝会上,窦太后的旨意一宣布,引起了众臣间的轩然大波。袁安出班奏道,“太后,匈奴并未侵犯边塞,而我们却要无缘无故地劳师远行,消耗国家的资财,求取万里以外的功勋,这不是为国家着想,这是取祸之道。”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反对窦宪的人不是死,就是贬到他乡,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窦宪北伐匈奴了。
刘肇又道,“众位卿家,太后为此事确实多方询问,集思广益,如今虽与众位卿家的观点相左,却也不失为国家考虑。众位不可言语过激,让太后为难。”
窦太后冷笑道,“哦?卿家所言,是说哀家想为兄长之事开脱,找个机会让他立功吧,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哀家正是此意。”
不久窦太后下诏交给群臣商议讨伐北匈奴一事。
京兆人议郎乐恢出班道,“太后,臣本微末小足,本不该如此说,可是群臣和百姓都说此事不可行,而太后却为什么只为窦宪一人打算,因而毁弃万人的性命,不体恤他们忧患的呼声呢!上观天心,下察民意,便足以明白事情的得失了。我担心大汉朝将不再是真正的大汉朝,又岂只匈奴不把我们当汉朝看待。”
见皇帝如此说,众臣一时无语。窦太后十分讶异小皇帝的行为,不仅心中大为满意,脸上也现出笑容,夸奖道,“皇帝果然懂事,深体哀家之意,既然此事已定,皇帝你就下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