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见疑(2 / 2)

和熹传 岁月海萌 2486 字 7个月前

刘肇微笑着点点头,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双如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让人不由得产生了几许信任。

任尚道:“这样不是很好,我们是大将军的人,边塞用兵,大将军依然独掌兵权,或是左谷蠡王也听从了大将军的指挥,如此,塞外已是我们的天下,陛下就是想插手也是插不进来的。”

待两站起,他也从案后走到二人面前。此时刘肇的身材已十分高挑了,脸也变得方方正正,俊秀之余带着天子的贵气。

任尚站起来道:“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大不了,反了他的,大将军一呼百应,到时候,朝廷都是我们的,还怕他小皇帝使什么古怪的心眼?”

皇帝下达了御旨,传耿夔进宫,至于为什么并没有说。耿夔是第一次被皇帝单独召见,他的心里感到十分忐忑不安。直到撞见了一同进宫的任尚,才松了一口气。

“哎,你这人,我问你话呢?”耿夔追了两步,紧随在他的后面,又追问了一句。

任尚略一躬身,淡淡地道:“此时大军正在修整,就是走也得是明年再走,此时只要将左谷蠡王之事安排好,万事便顺利了。”

他自回京后,只上了一次朝,其他时间都称病,朝中的事,宋由,邓彪都会照着他的意思办,朝臣们虽对他个个都憋着气,却也是敢怒敢言。自他回京后,已有六名官员因他而死或者罢黜。一时之间,朝廷官员无不恐惧。他们都会来逢迎他的意思,以他窦宪马首是瞻,谁也没有胆子违抗他。他的兄弟窦笃已封为卫尉,窦景、窦瑰都任侍中、奉车、附马都尉。他们兄弟纷纷大修宅第,争竞豪奢,穷极工巧。

刘肇从奏书抬起头,看了看跪在下方的两个人,笑道:“两位爱卿平身。”

耿夔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低声问任尚道:“任大人,你觉得陛下找我们来就是这些事?”

耿夔忙道:“陛下小小年纪,已能独立处理国政,已属不易。我们当臣子的,也知道陛下的难处,是以定会殚精竭虑,尽臣子的本份,为皇上分忧。”

回京后,任尚被封中郎将,虽没有自己风光,却同样得益于窦宪的举荐。此时二人同时被召见,心中的不安便淡了许多。

他们二人都是窦宪的心腹,凡有机密事,都参与其中。

他背着手慢慢的踱着,良久才道:“我召你们来,是想问问前头战场上的情形,你们二人亲厉其境,可否给朕说说?朕是自幼呆在宫中,即使出去了,只就是在京城附近转转,就如井底之蛙,说什么都是空话。舅父窦宪在战场上建下了如此的功勋,对朕来说,也只是一个功勋,我也想象着在战场上的情形,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来!今年朕刚亲政,许多政务都要亲力亲为,所以我不希望自己对国计民生一无所知,你们可明白?”

窦宪看到他二人一同前来,略有些惊讶,待听到他们详述了入宫的情形,一张脸上也没有了笑容。

案几两侧各有一个描金铜丝的镂空香鼎,发出淡淡的香气。一侧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铜镜,将两人的身影,映到了镜上。另一侧一幅巨大的八折屏风,上面绣着山河地理。

二人点头,耿夔虽然心里有巴结窦宪的意思,但是对这位少年天子,仍是心存畏惧。任尚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进了殿,见崇德殿的正堂并不大,一张黑漆镶金五彩瑞兽的案几上摆着无数的竹简奏书,刘肇伏着身子,正在一份奏书上做着批示。

耿夔因为军功被封了个粟邑侯,他知道这是窦宪给他的好处,他一个靠亲属关系爬上来的官,即使有再大的军功,也不能两年内就封到王候的程度。但是,他又十分喜欢这个候爵的位置,封地和产业,一下子都有了,他不喜欢女人,但是他喜欢田产,他常常一个人骑马在自己的封地内狂奔,那种拥有一切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第四十四章见疑

两人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耿夔却还是皱着眉头,心中总有一丝丝的凉气透出。他们六人中,自己与任尚是带兵打仗的能人,郭璜和邓叠虽在朝中掌权,关键时刻,却决不能上马打仗,班固和傅毅就更不用提了,两个只知道舞文弄月的文人,真是出了什么变故,窦宪不是只剩下孤单一人了吗?

窦宪看着面前的六个人,他倒不知道每个人的心中想什么,只是他们虽都为他的亲信,却很少有意见相同的时候,此时找他们来,也是逼不得已。

他二人皆为窦宪的幕府,以典文章,把揽朝政,战据要津。

这一说直说到中午,刘肇便留下二人吃饭,席间,刘肇道:“舅父真是一位用兵的能人,这真是出乎朕的意料。朕小时对舅父便十分敬畏,没想到舅父在战场上判断准确,安排得当,用兵合理,这旷世之功,也只有他可以完成。来为窦大将军饮了此爵。”说罢当先一饮。

小皇帝突然的举动,似乎漫不经心,却似乎还有些深意。班固说道:“依我看来,皇上只是想听听故事,突发奇想罢了。边疆之地,一直为大将军掌控,即使是耿夔和任尚去了,也没有什么要紧。”

他又看了看任尚,觉得此人的城府要比耿夔要深得多,于是问道:“任爱卿,朕听说你以前是处理羌人事物的,我知道邓训在那边处理得很好,可也有故事讲给朕听听?”

小皇帝亲政后,确办了他的一些人,大都是来他这里买的官,他也本没把那些人当回事,办了也就办了。对于他的做为,小皇帝也不惩治也不管,任着自己的性儿,他觉得刘肇还是怕了他的。不过,看着自己的妹子在宫中小心翼翼,每天陪着笑脸,生怕得罪皇帝的样子,他也十分不以为然。

任尚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看了看殿角的天空,抬眼便走。

耿夔道:“若如此,便不用去管小皇帝的意图,按照我们的布属安排即可。”

窦宪在庭中转了一圈,插话道:“刘肇小儿,碍于太后的关系,对我一直还算尊重,虽说我举荐的官员,他处理了不少,却始终未动我一根毫毛,我想,或是小儿的突发奇想?匈奴之事,我也正要在朝会上奏请,北匈奴单于不知去向,塞北空无人管,匈奴的余部不知归谁管属。左谷蠡王于除想自称为单于,率领数千部众驻扎在蒲类海一带,他们已派使者来我这里请求归附,我已经答应了。”

耿夔被他呛了一句,一肚子的火气,又没地方发,只得快步跟着他转过巷道,出了宫门。直到此时,任尚才冷冷的答了句:“走吧,去窦府,这事还得和大将军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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