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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哪里不得当?”袁安站起身来,他已老迈,脸色略显红潮,却是气虚所致,刚才又气涌胸口,此时头晕耳鸣,已是勉强支撑。朝廷北伐,他本来就不同意,劳民伤财不说,实是为以后的边境又伏下了一个祸患,此时,这个祸患已显出了端倪,他便是拼了老命,也决不能让窦家得逞。
宗正刘方出班奏道:“陛下,南匈奴单于屯屠何的先人曾率领部众归降,蒙受汉朝的大恩,至今已四十余年,历经三位汉帝经营而交往至今,于大汉朝言,是友多于敌。更可况,是他们上表主动请求我大汉攻打北匈奴,陛下既然答应了,就应当深切地追思继承先帝的遗愿,助他们完成大业。”
见矛头又指向了窦家,宋由又想拉回话题:“韩大人,此时是议朝政,你说这话就不得当了!”
刘肇被蔡伦从梦中叫醒,兀自昏昏沉沉。昨晚上批奏议到了深夜,今日又是朝会,虽是年轻气盛,也显出了疲惫。
袁安冷笑道:“我的居心,就是忠于汉室,还我大汉朝一片清净的蓝天,你口口声声指责我袁安,又是何居心?”
窦太后自交了权后,每日里养花种草,还有一个男宠相伴,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十分的滋润。见窦宪来见,便放下了手中的绣品,站起来拉着窦宪来到了后园亭中,命人摆上了果品,糕点才道:“兄长,我已听说前朝之事,你意如何?”
袁安奏道:“陛下,光武皇帝招抚南匈奴,并不是说可以让他们永远安居内地,而只是一种权宜之计,为的是利用他们去抵御北匈奴,以夷制夷。如今北匈奴大败,已被赶出漠北草原,北方已然平定,为什么还要再封一个单于出来呢?”
窦宪略施了一礼道:“谢陛下关心,臣确是好些了。”用眼瞄了一眼刘肇,见他眼中确是关心之意,心里便落了底,又接口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刘肇见乱成一团,便打了圆场道:“众位爱卿,大将军虽然答应了于除的请求,但是册封旨意未下,朕的意思,是各位商议一下,此事是否可行!”
昨天召见了耿夔、任尚,他打好了主意,此二人是窦宪的臂膀,不可久在京畿重地,宜早调离。有一天索拿窦宪时,便没有可用之将,只剩下束手就擒的份。只是如果做得太明显,难免让窦宪起疑,禀告太后阻拦,就不合宜了。所以他以听故事为名,将话绕到了边关之事,顺理成章,谁也提不出异议。而且还会产生让窦宪的门人继续掌握兵权的错觉,如此竟风平浪静的蒙混过去了。
窦宪接口道:“陛下,于除被封单于,臣有两个理由,其一,北匈奴被灭,南匈奴占据北方王庭,必会增加领土和财力,南匈奴单于本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若是一旦掌权,必会起了反抗大汉之心。其二,于除即使被封单于,他只剩下几千部众,已难取事,却仍可以占据王庭,与南匈奴抗衡,只要有这么一个王庭在,南匈奴便会一直臣服于我朝,这是合情合理的,臣也是为了我大汉考虑,请陛下三思。”
她这样一说,窦宪便觉得心中痛快了,刚刚的烦躁不安,也淡了许多。又将一块糕点入口,腹中也舒服了些,便道:“太后,我已纳于除的女儿为妾,也答应了立于除为北匈奴单于的事,虽朝臣反对,我却不能不为,太后,你看呢?”
刘肇也吓得脸色惨白,他没料到朝堂上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饶是他处事冷静,也慌得没做手脚处。好容易回过神来,便看向任隗。
窦宪被袁安气得半死,一肚子的难受,便说道:“太后,这个袁安实在可恶,我们不如找机会杀了他。”
袁安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看了一眼年轻的小皇帝,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幼帝何时能冲出迷雾,一片清明啊。他感到泪水涌上双眼,用衣袖拭了拭,哆嗦着迈动着了脚步,一旁的任隗扶住了他,两个人相视苦笑。
窦笃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兄长是娶了于除的女儿,这说明于除对大汉朝的一片忠心,我们与匈奴联姻的事情多了去了,这还算事吗?”
任隗冷笑了一声,也跪倒道:“陛下,窦大将军是要将我等老臣赶出朝廷,想独揽大权,这是要篡位之兆,陛下,早做决断。”一句话,还是杀之而后快。
宋由看了他一眼,偌大的崇德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在等着他的解释。可是他却说不出什么来,若是论理,他明知道是窦家理亏,但是他却受了窦家的无数好处,他不能不为他们出头说话。
窦宪哼了一声:“你袁安对大汉朝一片忠心?你勾结了一群臣子,拉帮结派,是不是图谋不轨?”
“我说此时议此事不得当!”他强调了一下。
这时韩棱出班奏道:“皇上,臣看依照汉朝旧例,供给南匈奴单于的费用,每年高达一亿九十余万;供给西域的费用,每年七千四百八十万;如今北匈奴距离更远,费用超过一倍,这将耗尽国家的国库财富,小民百姓拼命的纳捐纳税,却没有一分用在自己的身上,难道我们就是为了供给这些外邦小国吗?窦太将军两次征战,虽获得全胜,却花费了朝廷无数的银钱,请问,这是利国利民之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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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后笑着说道:“兄长,你本不好色,难道竟是为了这个女子才答应了于除吗?”
“可是,他处处与我窦家为难,每次都气得我想当场杀了他才解恨。”
太尉宋由见窦宪势孤,忙说道:“大将军在外,自是权衡利弊,方便行事,我们在朝堂之中,自然不知前方情况,怎可就此说大将军的不是呢?”
“当然不是,只不过,于除当了单于,对我窦家却有莫大的好处。”窦宪阴阴地笑了笑答道。
刘肇一惊,仍笑着问道:“大将军请讲。”
宫女进来为他洗脸穿衣,略略精神了一些。拿了昨天太后送来的松子桂花糕胡乱吃了一口,便乘辇赶往崇德殿。
韩棱冷笑着指着窦笃道:“大人别忘了,你们穷奢极欲所得每一两银子,都是小民百姓所供,朝廷用兵所需银钱,你认为应当,难道你们窦家所用的银钱,也是应当?”
窦宪说道:“袁安!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们窦宪一族于大汉有功,得些封赏,也是理所当然。太后自重,在宫中节减开资,我们也是十分节减,并没有些许越矩。你现在在这里蛊惑朝臣,是何居心?”
“老臣是和一些臣子有交往,我们的交往只是公事,没有私事,你可让人去清查,可有如你们一般收取银钱,私自买官卖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