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祥拨了拨了灯火,低声道:“马宫人虽不得势,但是她惯会撒拔耍赖,一旦孩子没了,自会牵怒于旁人。郭锦心黑手辣,又利字当头,他既然知道你,又怎么会善罢甘休,放过了,所以唯今之计只有一个,那就是投靠他们,把罪责转驾到别人的身上。至于如何转,那就是他们的安排了,这虽然损了些,却是自保之道。”
阴璃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即是尴尬,又是怨恨,说不出的可怕。但是她却也不敢当着刘肇的面说什么,只是假假的笑着道:“皇上怎么突然要邓贵人来见了?”
“不是,怎么会呢,只是臣妾觉得邓贵人的奴婢犯了错,她这个主子应该要避一避嫌,到时候别有些话越说越说不清!”她指桑骂槐的话,刘肇当然听得出来,只冷冷的笑了笑,也不理她,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等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
蔡伦却在此刻接口道:“皇上,等一等,老臣觉得这事情还得需要邓贵人来说明一下,要不然,孰是孰非很难下定论。”他进来时,就看到了小公主的尸体,虽说自己不是太医,却也看得明白,毒死,缢死的情况与此刻小公主的样子不太一样,但是当时的场面如此之乱,却也实难以向刘肇说明,此刻邓绥的到来,也正好让他有了说明的机会。
刘肇并没有答话,只轻轻“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目光落到盖着孩子的白麻布上,叹了一口气。是啊,是要驱驱宫中的晦气,难道说那个诅咒是真的?再次应验了?
阴璃道:“你不必害怕,有本宫为你做主,皇上为你做主,你怕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待崔晃走后,阴璃走到刘肇面前道:“皇上,臣妾暂时出去,事情太多,既要处理小公主的葬礼,还得找出害死小公的凶手,安抚宫中众人,再找人来做法,驱驱的这宫中的晦气。皇上也不必太过伤心,人死由天定,皇上洪福齐天,不久还会有孩子的。”
她也好久没有见到刘肇,心中一阵微微的痛楚,但是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抬眼看她,眸中幽深难辨,开口淡淡地说:“皇上,臣妾是为了赵玉之事而来,臣妾想知道,玉儿只是奉我之命来探望,连门户都未进,又如何成了害死小公主的凶手?”
首先是让绥儿得知小公主得病的消息,即使当时不是在御园中见到,也会想方设法,让绥儿知道。以她的为人,定会来探望,到时候郭锦,马宫人。曾几三个人同时作证,就说是绥儿害死了小公主,一切便顺理成章了。但是绥儿因为孙珰的劝说,没有来清延宫。赵玉被派来时。马宫人已经遣走了宫里所有的人,只留下了郭锦,当听到外面赵玉自报说是奉邓贵人之命来探望时,起初马郭两人一愣,但是也只能是顺理成章。赶走了赵玉。然后曾几在外面看到了赵玉出来,便跑到阴后那里告状,说赵玉害死了小公主。阴璃对赵玉和绥儿恨之入骨,此刻得知这个消息,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派人抓捕。
郭锦此时才明白了曾几的意思,冷冷的一笑道:“你还算是聪明,好,既然你如此说,我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做。”
“你,让她回去,朕现在没有心情见她!”刘肇狠了狠心,咬着牙说道。
“崔晃。你把众人都叫到正殿,皇上伤心过度,该憩息一下,通知太常,准备小公主的丧葬事宜。”
阴璃万没有料到刘肇会突然来到前殿。忙带着一众宫人施礼,口呼万岁,都落座后,刘肇道:“宣邓贵人上殿吧!”
阴璃道:“邓贵人,此事有证人亲见,你是抵赖不了的。”
这时马宫人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赶她出去,就是这个贱人,就是她指使她的手下人,害死了我的小公主,就是她,她在哪里,我要和她同归于尽。”
曾几被带了上来,他跪下磕了个头,抬着看见绥儿正盯着他看,心中一虚,又低下了头。刘肇问道:“我问你,你说赵玉是凶手,是如何亲眼得见,她又是如何谋害小公主的?”
这是极重要的话。也是极在理的话,刘肇挺直了身子,点了点头,转头对车青道:“宣邓贵人去前殿,朕也去。”
“皇上——”马宫人见他又向着邓绥说话,一阵委屈,悲从中来,又开始放声大哭!
绥儿缓缓地福了一福,将斗篷解下交给了身后的苏兰儿。她里面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一色的短袄上饰着白色的兔毛,细嫩的颈项露出了领口,白得似雪一般。脸上不施脂粉,却艳如桃李,一双如水的眸子盯着刘肇,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
“喏!”
刘肇转头盯着蔡伦的眼睛,“常侍,现在不是见绥儿的时候!”
刘肇面色凝重,又看了看马宫人和小公主,转头又看着蔡伦,“常侍觉得我一定要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