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香篆钟，正好酉时。再看方丈，一脸的尴尬。
方丈“哦”了声说那和你没关系，我以为你是和上午的智树一样，觉得自己学得差不多想下山呢。不如这样，你和智树打一场，他打赢你他下山，你打赢他教你学达摩心经。
我首次觉得方丈说得有道理。
方丈坐在练武场边上悠闲的喝茶。我和智树两人站在场中央，不知所措的看着周边密密麻麻的光头。
慧恩师傅中午时会给我讲述少林内功心法，让我夜里睡觉练。
我说我明白，可是我从来没失过手。
净空走之前迟疑了一下，问：一会是不是还要我拎桶水？上午我拿了砂子又去拎水的。
方丈停止了念经，说道：本来智树赢了，但智树面露喜色，过于执着于果，着了名妄，依我看来，智树是输了；智山原本输了，但智山不悲不恸，空名空利，所以我认为反是智山赢了。智树你既然输了，继续在达摩院跟着慧泽修炼，智山你赢了，《达摩心经》等你伤好了，我亲自传授给你，比赛到此结束。
我们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抱起剑就上。
我去见慧恩师傅，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他。
慧恩瞪了他一眼，对方丈说：这次完全是质量事故，智山不能算输，智树不能算赢。应该重新比一场。
慧恩继续说道：千百年来，不知道多少少林僧人试过拔剑，从未有人能撼动过神剑。为师当年觉得学成艺满，也想拔出神剑，可惜，与它无缘。
我还是怀疑。
方丈瞪了净空一眼，用瓢盛了点水倒进碗里，再问我：满了吗？
方丈怒道：你们这样争强好胜，念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都还给佛祖了吗？一起跟我念——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慧恩说道：这把剑少林兵器谱上曾有记载：此剑为干将的兄弟，干帅。此剑斩金截玉、吹毛断发。为师当年选剑时并不知内情，故没选这把。传说我寺院有三大剑，一把是外面的神剑，一把是你手上的干帅，还有一把是莫邪的姊妹剑，莫正。莫正两百年前被其他人选走，遗落江湖。你这把干帅，已经有五百多年没人选了。
慧恩师傅沉吟了半天，说：你说得对。至于那个是不是暗器，你将来会懂的。
慧恩又叫净空师侄去正在修建的藏经阁要点砂子。
方丈呆了呆，问我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说完方丈转身就走，慧恩师傅下跪合什道：方丈英明。
我找方丈问，两年过去了，为什么还安排我抓鱼？
对，还没介绍智树。智树比我大三岁。寺院里我唯一的一个师兄。十岁那年父母下田干农活，当晚再没回来，第二天发现淹死在水塘。智树因为无处可去，要饭时在路上遇到少林寺的和尚，被带回了寺庙。
老僧嘀咕道：剑断了啊……分量当然就……
我拔了一个下午，实在不能再拔了，再拔下去就没头发了。
秋日的午后，阳光还是很强烈，把达摩院的练武场照得格外明亮。
我对慧恩师傅说，不管了，就这把剑吧。
说到这里方丈停止了说话，我也侧耳倾听。
疗养了半个月，我的伤终于好了。智树由于中了方丈的狮子吼，至今还没爬得起床。
我问方丈：为什么我的剑会断。
方丈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
吃完中饭，我去找方丈。我刚进门还没开口，方丈说你不用说了，净空你去拿个碗来。净空眨眼就从厨房捧了个碗给方丈。
我说：没满，上面还可以倒扣个碗，碗底上再加个口朝上的碗，碗里再放石子、砂子、水，再倒扣个碗……可是，这和我有关系吗？
慧恩后悔道：当初为师因为光头，才错失这把干帅。
智树最擅长的是空手抓野兔。所以每天晚上被方丈要求抓只野兔回来。同样，他也没见方丈放过生。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
所以我并不太喜欢智树。
方丈笑了笑说：因为，你是我徒弟，而智树不是。护短和偏爱，人之常情。我是僧，但同样也是人。
方丈说，你没失手是因为你没遇到真正厉害的鱼。你在水里靠手碰到游过的鱼迅速抓住或者听鱼游动时水流发出的声音判断位置抓鱼，这都属于五感之内，厉害的鱼靠五感是抓不住的，你必须锻炼出第六感。
大家只得跟着念起来。
我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方丈。
智树和我关系不是太好。慧恩师傅说过，慧泽当年和他争夺武林盟主竞标赛名额的时候，慧泽使出过阴招。比武的过程中，慧恩被慧泽扯住了小弟。慧恩怎么打，他都不松手，最后没办法慧恩也扯住了慧泽的小弟。两人互相拔来拔去，慧泽最终认输。于是慧恩赢了。
一阵刺痛传来，我慌忙后跃，躲开了这剑，但是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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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空回来后，方丈抓了把砂子撒进碗的石子缝里，又问我：满了吗？
一个老僧弯着腰低着头匆忙走了过来。
我问慧恩：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来拔拔看能不能拔出这把神剑么。
方丈指着碗问：这个碗是满的吗？
他把我带进了少林的兵器院，院里有块石头，上面插了一把剑并且只露出剑柄。剑炳上刻着“有缘人得之”五个字。慧恩说：少林初创时，四处选址。选中少室山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把剑。传说某年某月某日，少室山有九头怪兴风作浪，今日吐水，明日喷火，周边老百姓水深火热，死伤无数，后来老百姓杀猪宰羊祭天，请求神明帮忙降妖，于是天降神剑，斩杀九头怪，并插在少室山山腰。据说达摩祖师曾亲手拔过此剑，觉得此剑可作为镇寺之宝，又把剑插了回去，并命人凿山建寺。你看兵器院是木结构的，其实我们脚底全是山石。达摩祖师曾说，我少林弟子凡有能拔出此剑者，须出入江湖四十载，助芸芸众生降妖除魔，四十年满后，才可回寺庙，到时候插回宝剑，可立地成佛。
我听了后很有兴趣，上去拔了拔剑，果然宝剑纹丝不动。
智树激动得欢呼起来，慧恩大喝一声：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