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何人?”
“既是如此,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连串的反问句,说得那名教习哑口无言,五分尴尬,三分羞愧,还有两分委屈,心想我还不是为了僰山好么,你一次性逐出那么多人,没看看剩下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现在当然看不出来什么,但之后几届的内门选拔可就再难出人才了……再者说了,不为别的,单单就是顾忌脸面也不能就这么放下山去啊,所有的外门精英,全特么废在一个人手上,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凭什么!我们不服!”
陈珀面色微变,嘴唇颤了颤,却没有说出话来。
“不对呀,人妖并非不能通婚,何至于此?”内门长老自语一阵,忽地眼神一亮:“想起来了,此事我似乎有所耳闻,据说那妖……你娘,有婚约在身?”
两人说话,那位长老一直被晾在一旁,此时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道:“月牙儿,见到我也不准备打声招呼吗?”
见廉尺不说话,又问道:“怎么样,山巅的风景好看吗?”
小貂一愣,却见那人就这样躺在地上不起来,只是转过脸来看着他,目光温和,轻轻笑了。
内门长老眼睛微眯:“栗烈?毕发?你如何认识两人?”
走了不远,听到林中传来吱的一声尖叫,一道白影化作流光,向着廉尺胸口扑来。
话未说完,已被打断:“我等你。”说完转身离开。
出了登山之道的入口,除了重伤的弟子,所有教习、助教和弟子都在演武场上等候,胡八道赫然也在其中。见到三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尤其是看廉尺的,均是神色复杂不已,但还是仇恨的居多——那些全是被他废了修为的。
两年前,他和栗烈曾在那间小院中打过一场,栗烈在压制修为和他相当的条件下竟然不能取胜,想必这件事他们还不至于忘记,况且那两人与廉甲相熟,是知道那人的剑道天赋的。
她看见两人,迎了上来,笑着道:“你登上山顶了?”
“……”
“那就没错了,你爹当年在内门名声不显,不过有个人曾在我面前说起过他,对他颇为赏识,得知他被逐出师门时,还曾极力反对过,但……总之,此事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会查证,明日你先跟我进去内门。”
身在高空,只觉劲风扑面,割面生疼,廉尺心知那位内门长老定是故意让他受苦,但这点痛苦能算是什么痛苦,普通弟子体内真气运行一圈,也就抵消了这罡风的疼痛,但廉尺却是放任不管,任其在脸上肆虐——这点疼,对他来说,真心不算什么,无非是再锻炼一下神经的敏感度罢了。
“一个打杂的。”
“他们与我爹曾经是同门……”
廉尺神情冷漠道:“剑法我早已学会,内门栗烈、毕发二人可以作证。”
内门长老有些尴尬,看了一眼廉尺,又咳了几声:“我……算了,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仰天倒下,陷在草丛里人事不醒。
“对,凭什么!”
廉尺沉默片刻,漠然道:“山上的,山下的,在我眼中都是一样,换个视角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嗨,想我了吗?”
廉尺转过身子,目光冰冷:“我已经欺了。”
廉尺目光变得稍微柔和了些,任小貂在他胸口蹭个不停,只是眉头微皱,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习惯。
廉尺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微有些古怪。
两名教习对视一眼,又看向陈珀,希望他能说两句话,陈珀却视而不见,两名教习眼神交流半天,终于站出一人,走到长老身边小声道:“大人,这样不妥吧?那些人可都是外门精英,虽然大多数人修为被废,但也有少数人只是拿剑的手被废了,努力救治,应该能救回一些人来。况且那些人剑道感悟都还在,需要的只是换一只手熟能生巧,用不了两三年,就能恢复到之前的修为了,再者说,就算无法尽数恢复,留在外门做助教也好啊……”
底下众人纷纷起哄,几乎全是折在廉尺手上的,至于其他人,事不关己,况且那些人平日里欺行霸市,也没几人愿意帮着他们说话。
内门长老一边一个,把住两人手臂,御风飞下山去。
“人家来示好,你就接受呗,本来就无冤无仇,何必多给自己招恨?才不到一天,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简直……情商是硬伤啊!”
此话一出,台下均是一片喧哗,弟子纷纷大声反对,就连那些教习助教,也是面露难色地看着这位内门长老。
廉尺早料到会有此事,却没有隐瞒:“我爹教的。”
“我……我有些失控了,一想到我妹子,就觉得不甘,但秦家与我家族相交甚厚,我不能动武,只好……总之,抱歉!”
“好了,闲话不多提了,下面先宣布一件事情——之前的登山之路上,凡在杀意平原倚多欺少的,全部废除弟子身份,逐出师门——恭喜你,以后和蜀山剑派再无关系了,有江湖仇杀的,有余怨未了的,人家找上门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从此与僰山无关,也别想从这里得到半点庇佑,此令即日起生效,意思就是说,你们现在就可以下山去了。”
“这次内门弟子选拔,按规矩是取三人,但只有廉尺和梁弯弯两人获得资格,排名第三的胡八道修为被废,资格取消。如此一来,这一次的内门弟子就该只取两人,但考虑到修行不易,名额稀少,此届选拔大会破例,修为被废的人全数取消资格,自此以下,按登山高度排名最高之人自动获得晋级内门的资格!”
这个时候,台下有弟子叫道:“之前登山时就说了,除了不许携带丹药,此次考核没有任何规则,既然我们没有违反规则,凭什么将我们逐出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