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瞧见了满炕的腊梅枝桠。

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外人又如何评说？倘或他安檐喜欢一个女人，却知无法与她相守，也知她要另嫁。绝望之下，兴许也会占领她。

安肃愣了下，这才笑道：“你们哪里弄来的腊梅？今天进贡的腊梅刚到。官家赏了我两盆，我还想拿回来让你们高兴高兴，还让人送了一盆给姨太太和菀儿，不成想晚了一步......”

凌青菀的脚步，变得格外轻盈。

安檐反而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众人都明白过来，全笑了。

她跟安肃解释说：“官家也赏了檐儿两盆，他送给了菀儿，菀儿拿给我们的......”

虽然不舍，纪王倒也不偏激，他只是情感上有点受伤。但是，他知道祯娘的亲事不能拖了。

纪王妃带着赵祯，回了纪王府。路上，赵祯捧着凌青菀给她的梅花，视若珍宝，不时嗅一嗅。

“今天怎么回来这样早？”小景氏嘀咕。

他真想回沧州算了，找个乡下男子，让他入赘到王府。

他说得格外慎重。

栽在盆里的腊梅树，被刻意弯曲了枝桠，做成了锦簇模样。淡褐色的梢头，两种腊梅细蕊俏丽盛绽，芬芳扑鼻而来。

安檐思前想后，决定在她搬离安家之前。与她和解。他做这个决定，也是艰难的。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纪王妃就把今天安檐和安肃跟官家讨要腊梅的话，告诉了纪王。

她快速跌眸，才将自己的泪意藏住，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多谢你，我很喜欢！”

她的脚也没那么疼了，走路步履生风。原来，她这么在乎安檐对她的看法。

安肃就笑了，道：“原来那小子也讨要了。”

人心原本就是复杂、自私且贪婪，道德是外界的约束。强行规定来约束行径的。

最近对上安檐，心里总是惶惶然。

安肃也在，听闻此言气得半死，小景氏倒是哈哈笑了。

还要上次在安家，祯娘亲口说的那些话，纪王妃也说了。

宠爱女儿的父亲，陡然听说女儿要说亲了，无疑似被捅了一刀，分外难受。

“哦，你去忙。”凌青菀道。

晚上纪王回府，纪王妃服侍他更衣梳洗之下，夫妻俩歇下之后，纪王妃突然对他道：“安家是个很不错的门第。他们家男人，都知道疼媳妇......”

因为安栋是幼子，从小就好玩，他们夫妻仍当他是个孩子，不指望他建功立业。听到这一席话，夫妻俩都觉得有趣，笑个不停。

她不知怎么了，眼底有点发热，似乎很想哭。不仅仅是为了这两盆栽，而是安檐待她的心。

“二姐姐，安二郎对你甚好嘛。”赵祯笑嘻嘻道，“不像是会欺负你的”

凌青菀剪了半晌，几乎把副枝剪光了，一盘只留下两支副枝，这才停手。

纪王愣了愣。侧身问她：“怎么好好的，说起了这茬？”

然后，凌青菀撩帘而入。

他看到好东西，哪怕极其稀少，也要讨要回来给凌青菀。

小景氏瞧见他也端了腊梅回来，心里像吃了蜜一样，脸上却有几分羞赧。

“不孝子，不孝子！”安肃在背后笑骂。

小景氏连忙让两个丫鬟帮忙抱下来。

正如安檐所言，大旱三个月之久的京师，什么都缺，尤其缺树木花草。

第138章送花

他手里，端了两盆腊梅。

半下午的阳光，变得稀薄而阴寒，照在身上也是一层白冷冷的霜。

“算了，由他吧，改日他要带好吃的给我。”小景氏笑道，“栋儿一直这样，拿了我什么都要加倍还回来。”

可是她的羽睫上，却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半晌才松开了凌青菀，送她回去。他手里捧着两个盆栽，有点沉重，但是他丝毫不觉。

纪王妃点点头。

他们笑的时候，安栋趁他们不备，重新端起那盆梅花，跑了出去。

“倒也不是这话！”纪王妃噗嗤笑道，“夫妻几十年，我难道还不知道王爷的好？我是说，安家门风不错，安肃在朝为官虽然受宠，却低调隐忍。有大智慧。

虽然这样骂着，语气里却是嬉笑，没有半分严肃。

安肃也绷不住笑了。

闹了大半个月的不愉快，安檐的温柔好像又回到了凌青菀身上。

纪王特别疼祯娘，祯娘是他唯一的女儿。

所以，他对祯娘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几个儿子。明知祯娘及笄了，也该说亲，纪王却不想朝那方面想。

凌青菀尚未进门，赵祯就闻到了花香，猛然站起来：“哪里的梅香？”语气分外震惊。

一盆是红的，一盆是黄的。都是中等的花盆，白瓷做成的，点缀了些金丝，精致细腻。

安肃很快就进了内院。

屋子里的几个女人，都惊愣看着凌青菀，七嘴八舌问她：“哪里来的腊梅啊？”

可是一路都是梅花的浓香，飘散得很远。

大家都静默了下。

这种进贡的腊梅，枝桠格外讲究，都是盘了好些年的，所以主杆粗、副枝少。

安家那边，安栋傍晚回家，看到他母亲窗台上摆了腊梅，浓香扑鼻，不由惊喜道：“娘，哪里来的梅花啊？”

凌青菀惊喜不已，站起身来。

须臾，凌青菀闻到了一股子馥郁浓香，香气从门口远远飘过来。

凌青菀的心，却比这腊梅还要艳丽，心花怒放。

纪王笑了，道：“我是没碰到。倘或碰到了。也讨要两盆给你和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