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连忙下了楼梯,翻遍了衣服才想起自己和别的姑娘家不同,不会随身携带罗帕。赵素而听到脚步声,赶紧抹了眼泪,起身时微微低头不想别人看到她哭红的眼,“姑娘,你起得真早,是要做早膳么?”
“那你弟弟……”
“我没有这种不顾子女死活的爹!你们走不走,不走是么。”赵素而绕到厨房里拿了菜刀出来,边挥着刀子边恶狠狠的道,“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活了,那干脆同归于尽好了!”
长生道,“这几道菜我做过无数次,或许只是熟能生巧吧。一个人只要重复去做一件事,不论有没有天分,总会做得好的。这是我义父说的。”
“你是他女儿,他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我们不找你要,找谁要!”
道士说,“小丫头,我劝你回家,等两年就让家里人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算了。”
赵素而看着那两个男人走远,情绪才收不住,蹲到地上埋头哭了起来。
长生道,“没问过赵姑娘就动她的厨房,这不太好。”何况她也不太想在这里待着,才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总觉得回到奚子虚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
“光听这么一句,就知道你义父定是个智者。”他从布袋里摸出八文钱放到灶台上。
多了一个人多一份胆气,长生慢吞吞的挪回窗边往里瞧,厨房里一切如常。顾长生特意抬高了手里的蜡烛去照那砧板。菜刀斜斜插在砧板上,那些被剁碎的肉也不翼而飞了。
赵素而梗咽,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决堤,“我真是没用,连修一张桌子也修不好。”
“我说过我没有银子。他欠你的赌债你找他还去,凭什么来我这里要。”赵素而喊得很大声,大到把她的睡意一下就赶走。
顾长生想了想,白日进过厨房,柴火酱料材料她都很清楚是放在哪,便走去生火,拿刀。
顾长生抬起眸子瞥了一眼,那几枚铜钱闪着铜制品该有的光泽。“没有了。记得,别喝太多酒了。”又是叮嘱了一遍,就怕那纸人一会又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她赶紧用跑的回了房。
道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像豆腐这么软绵绵连无牙的老人家也适合吃的东西居然也会让他呛到,他还真是挺倒霉的。顾长生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却是忘了这是白天赵素而洗过手的,“大叔,你喝口水吧。”
顾长生有些发慌,她只是想帮忙,却没想到会把人弄哭。她口拙,不晓得该说什么话安慰才适合。她只交过田宝一个朋友,田宝生前在她面前只有笑,没有哭过。
长生摇头,“不是,只是这铜钱好像有些脏了,还凉凉的。”她把铜钱归还。才想起自己好像出来很久了。“我回去休息了,你吃东西没光不方便,蜡烛我先搁在这明天再来取。大叔你走时记得把蜡烛吹熄了,还有,别喝太多酒,伤身的。”
奚子虚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无所谓道,“那又如何?先不说你是不是眼花,就算厨房里有一百个在使菜刀的纸人,你也得先给我去厨房把早膳做了。我饿了,还不快去做饭。”
道士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她不是说做一碟菜给你四文钱么,我照样付给你,其余的钱明天早上给她。你这可是在帮她增加收入,除非你不想帮。”
才要切菜脑子里却是浮现那纸人拿着菜刀剁肉的情景,也是站在她现在站的这个灶台前。她有些发毛,去换了一把菜刀,又换了灶台,切了青菜扔进锅子里炒,炒了一盘青菜,一盘豆腐。
道士两三口就把那大盘的豆腐给吃完了,顺口一问,“你要上昆仑山,找人么?”
道士笑,“这年头还有人不喜欢钱的,倒是稀奇了。”
门外站了两个胳膊比她大腿还粗的男人,虽然人不可貌相,但她还是要说那两个人贼眉鼠眼,不太像好人。
道士把豆腐咽了下去,“我才三十八。”
她答,“不,我要拜师。”
顾长生把早膳端到楼上,只和奚子虚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没征得同意就跑了。她折了回去,对赵素而道,“我帮你。”然后拿起锤子钉子,两三下就把桌子修好了。“是不是要放在原来的那个位置?”
却是感觉那铜钱的一面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发黑,她听到道士问,“怎么了,我这钱有问题?”
她感觉自己都没睡足两个时辰,就被奚子虚喊醒了,“我饿了,去做早膳。”
长生扫一眼这里随处可见的老旧残破,旧桌子旧椅子,虽然不值钱了,但岁月的流逝里始终有什么沉淀了,并把记忆刻在了桌椅板凳一砖一瓦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