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路过后院,依然又是一次骚动,
精舍的人听到消息,纷纷到院子里迎接。
方孝孺刚进院子,众人都迎上前,纷纷拱手实力。
他也急忙还礼。
众人客套一番,最后方孝孺率先进了精舍,其余人随后推推搡搡,鱼贯而入。
进了屋子,他们却发现方孝孺没有选择首座,反而是在左方下首的位子坐着。
有人劝道,
“希直,请上座。”
“方先生请上座。”
方孝孺笑着摆摆手,
“还有人要来。”
众人都有些惊讶,方孝孺都要让出首位,还有谁能压他一头?
说话间,北门的帘子打开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走了进来,穿着红色锦袍,
黄子澄紧随其后。
众人大多猜出了少年的身份,神情都变得恭谨起来。
黄子澄介绍道,
“这位是陛下的皇长孙。”
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下官拜见殿下!”
朱允?矜持地点点头:
“罢了!”
在黄子澄的指引下,朱允?径直在首位坐了下来。
黄子澄看着众人笑道,
“殿下听到今日有文会,便要来见识一下京城的名士。”
“殿下礼贤下士,是我等的荣幸。”方孝孺躬身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方孝孺扫视众人,
“文会就开始吧?”
众人都表示,是该开始了。
黄子澄对朱允?道:
“殿下,请您出个题吧?”
朱允?沉吟一下,缓缓道:
“那就以为‘兴盛’为题吧。”
方孝孺抚掌道:
“好!大明建国二十多年,从百废待兴,到百废已兴;"
“现在冬去春来,万木即将葳蕤,殿下的出题也十分契合眼下的季节变换!”
“好题!”
众人齐声恭维,
“殿下这个题精妙无比!”
题目传了下去,前面两部分的读书人都沉寂下来,绞尽脑汁开始作诗。
精舍里的人是负责评点的,不需要动脑子去写诗了。
朱允?本着小脸坐在上首,精舍沉静下来。
黄子澄适时拿出一卷东西,递给了方孝孺,
“希直,殿下的奏疏已经送给了陛下。”
众人都来了兴趣,殿下这么年轻,已经开始上奏疏了?
方孝孺打开仔细看了一遍,
其实,他不过装个样子,奏疏主要就是出自他手,内容早就滚瓜烂熟。
片刻,方孝孺叹道,
“殿下的奏疏都是谋国之言,下官佩服!”
朱允?谦虚道,
“不过是有所想,就写了下来,呈送给皇爷爷批评指正。’
方孝孺奏疏传了下去。
每个看过的人也都赞不绝口。
朱允?有些得意,看来这次奏疏上的对了。
幸好方先生来了,在朝堂终于有了一个开局。
一炷香过后,陆续有诗词送来。
方孝孺、黄子澄他们负责初评,最后从中挑选十篇优秀的诗词。
黄子澄双手呈给朱允?,
“请殿下点评一二。”
朱允?认真翻看了一边,从其中挑出了今晚的三甲。
名次传了出去,前面又是一阵骚动。
朱允?站起身,
“各位自便。”
?子澄在一旁解释道,
“今晚陛下赐宴,殿下应诏赴宴。”
方孝孺等人也跟着起身,
黄子澄又笑道,
“希直今晚也被特旨,要求参加宴会呢。”
众人都有些意外,元宵节赐宴,参加的都是外臣,都是王公大臣,
方孝孺一个小小的汉学教授竟然有资格
有人感慨道:
“希直简在帝心啊!”
方孝孺急忙拱手,谦虚道: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陛下隆恩!”
朱允?走了,方孝孺带着众人送出院子,再次躬身施礼,
“恭送殿下回宫。”
朱允?上了轿子,依然是黄子澄陪着出去。
轿中朱允?摸摸袖筒,里面多了一叠厚厚的宝钞,这是文人的孝敬。
母妃最近总为钱发愁,这下能缓解了一些吧?
又过了一个游廊,一个白面胖书生已经在尽头等候。
“停!”黄子澄示意。
朱允?跺跺脚,轿夫停住脚,放下了轿子。
书生急忙上前施礼,
“学生毛元益拜见殿下。”
朱允?端坐着没有动,只是冷冷地回道,
“免礼。”
这人陌生的很,刚才获得名次的名单里没有这个人,可见学问也不是多突出。
只是能在这个时候站在这里的,一定是黄子澄的安排,得给黄先生一个面子。
毛元益说了一些仰慕的话。
朱允?只是点点头,回复寥寥几句话,
“好!”
“知道了。”
“过誉了。”
“好好读书吧。”
在黄子澄的示意下,书生退下去了。
黄子澄上前解释道:
“殿下,这人是希直推荐的,家里是京城郊外的豪强,家里有冶铁作坊,雇工数千人。””
朱允?皱了皱眉,一个开作坊的,需要特别介绍吗?
黄子澄脑袋几乎钻进了轿子,低声说道,
“关志平关大匠的作坊就在附近,两家只隔了一条河,分别在两个村子。”
朱允?有了兴趣,点点头,
“很好。”
他心领神会,小脸终于露出笑容,
“两家不会有什么冲突吧?”
“殿下,同行相轻啊!这不好说呢。”黄子澄笑道。
朱允?放下了轿帘。
黄子澄拍拍轿子,
“起轿!”
-
暮色降临。
皇宫四处亮起了花灯,造型不一,主题各异,
嫔妃、皇子、皇孙已经在去奉天殿的路上。
奉天殿,朱元璋已经到了书房,朱标坐在一旁。
朱标问道,
"
“父皇,方孝孺
]?"
朱元璋微微颔首,
“是啊,他很有才华,咱授予他汉中府学教授,去给椿教教孩子。”
“父皇,十年前,儿子记得有大臣推荐他,是翰林待制吴沉吧?”朱标疑惑道,
“父皇当时说’此庄士,当老其才’。是现在可以用了?”
“是吴沉,”朱元璋笑着摇摇头,“现在也不是用他的时候,再打磨打磨,让去蜀地游历一番,给你留着。”
老朱拿出一封奏疏,推给了朱标,
“标儿,你看看。”
朱标看了一眼封皮,
【言九事疏】
朱标以为是哪个言官上的奏疏,翻开阅读起来。
“一、养圣躬。治大国若烹小鲜。
清吏治。
祭忠烈。
“九、禁海防………………
“如何?”老朱问道,目光中透着狡黠。
朱标一边看,一边回道,
“父皇,这人还是有些见地的。”
等他看到了上奏疏的人的名字,
【朱允?】
朱标吃了一惊,
“竟然是?儿?咱竟然不知道这孩子上了奏疏!”
老朱笑了,
“是黄子澄代他上的。”
朱标哭笑不得,两个儿子上奏疏都不经过他。
老父亲不香了吗?
老朱感叹道:
“咱听说了,过年的时候不让他见,他就每天在宫门外问安。这是个孝顺孩子!”
“这次奏疏也很不错。小小年纪有这个见识,很不容易了。”
朱标有些意外,
好像自从自己北巡回来,父亲还是第一次夸赞?儿。
以为?儿的光环掩盖了女儿,没想到一封奏疏又吸引了父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