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九和再次送来了三个很小的盒子。

不过巴掌大小。

周云奇把东西拿进来,

朱允?接过盒子,正要给几个人分发,

老朱却问道,“朱允通,你刚才说,火枪用的铅子很容易生产?”

“是的,皇爷爷,只要有模具、有铅,士兵自己都可以加工。”

“有多容易?”老朱询问道,

“?儿,给咱演示一下?”

虽然是询问,可是帝王发话了,这已经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皇爷爷,模具不在这里,需要派人去取,来回需要大半个时辰。”

“善!”老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朱允?当即出帐,叫来蓝九和:

“派人去找庄松德,要一个生产铅子的模具,还有少量铅板,送到这里来。”

护卫领命而去。

朱允?重回帐篷,拿起三个盒子,

“都是一些小玩意,平时看书、看奏疏用得上的。”

朱允通将盒子分了,

一个是给老朱的,

一个是给蓝玉的,

最后一个是给太子的。

朱标最开心,

“?喝,竟然还有咱的。”

蓝玉打开盒子,拿出一副眼镜,

“殿下,这,这是干什么用的?”

朱允通上前,帮他戴在眼睛上,

“这是老花镜,专供老人用的。来,找一份文书看看?”

说着,他从案子随手拿了一页纸,递给了蓝玉。

蓝玉拿在手里瞄了一眼,又惊又喜,

“清楚太多了!”

他摘下眼镜,不由地笑了,

“这下就模糊了。

他重新戴上眼镜,四处看了看,仿佛眼前撤去了一层纱,一切都清晰无比。

老朱见状心动不已,每天看那么多的奏疏,眼睛早就不太行了。

现在用的是魂(ài-dài),也是用水晶做的,手拿着放奏疏上看东西,

哪如这个方便。

希望自己也是这种“老花镜”。

他也打开了盒子,里面的眼睛和蓝玉款式一样,

镜腿像是一种木材。

“?儿,这镜子腿是......”

“皇爷爷,您的是金丝楠木的。凉国公的是黄花梨的。”

嘶!

都是名贵木材!

奢侈啊!

老朱摇摇头,照着蓝玉的样子也戴上了老花镜,蓝玉急忙将手中的纸奉上。

老朱扫了一眼,字迹清晰无比。

将眼镜向上抬起,单单用眼睛去看,字迹瞬间模糊不清。

功能和相似,但是明显方便了很多,解放了一只手,还更加清晰。

他也学着蓝玉四处看了看,

“咱的眼前好像散去了一团雾,线条都明晰了。”

朱标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却是一个单柄的魂。

他不由地笑了,

“?儿,为父的眼睛还行,用不上谖魂。”

朱允?解释道,

“皇爷爷、凉国公的是老花镜,父王的是放大镜。当然都是为了看清楚物品。”

朱标这才注意到盒子上有“放大镜”三个字。

他拿出镜子放在上面扫了一下,字迹瞬间变大了很多,

“啊!这一撇突然这么粗了!好!这东西实用,晚上看奏疏可以用的上。”

太子说着将放大镜装回盒子,随手放在一旁。

朱允?看老朱、蓝玉都爱不释手,知道这个礼物送对了。

现在还没有老花镜,

几次看到老朱凑近了看奏疏,拿着一种古老的“放大镜”,不是很方便。

这次造望远镜,就顺手让工匠研制了老花镜。

眼镜也是很赚钱的。

浅黄色、浅黑色的水晶打造的墨镜,

老花镜,

近视镜,

针对男女老幼,打造了不同时尚的款式,

现在凤凰春已经开始铺货了,相信又是一个利润点。

虽然容易被仿制,但是凤凰春的品牌已经打出去了,只做高端客户还是有利可图的。

护卫送来了一套模具。

朱允?亲自演示重力法生产铅子,将铅板剪碎,在炭火上融化,

之后倒入模具中,一滴滴铅液滴入水中凝固,

只需要捞出铅子,再用细砂布打磨一遍,亮晶晶的铅子就生产出来了。

大小统一,光可照人。

蓝玉十分高兴,

“军需的压力就少多了,很多地方都是产铅的。”

老朱看着模具若有所思,良久才微微颔首,

“蓝玉说的是!”

朱允?注意到,老朱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

难道他不喜欢吗?

老朱左手老花镜,右手火铳,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标儿,咱们回去吧。”

朱标起身,“父皇,是该回去了。”

他已经露出了疲倦,额头不断冒虚汗。

老朱走了一步又站住了,指着火枪问道,

“朱允?,这杆也是三百杆中的一把吗?”

朱允?摇摇头,

“皇爷爷,这是样品,大明的第一杆后膛燧发火药枪。枪上面有孙儿和所有造枪的工匠的签字。

老朱当即吩咐周云奇,

“把这杆枪带上,这可是好东西。”

???

朱允?哭笑不得,老朱今天太贪财了。

这杆枪本是想送给蓝玉的,第一杆火枪,很有纪念意义。

没想到,老朱连这也放不过。

“老奴遵旨!”周云奇急忙上前,

蓝玉已经上前合上枪盒,拿给了他。

-

老朱心满意足,这才大步出了军帐,

蓝玉跟着送出大帐,

御已经停在了中军大帐的门前。

老朱在上车前,又对蓝玉叮嘱道:

“蓝玉,三百杆火枪,你带多少去,就带多少回来,一杆也不许少!”

蓝玉心中?然,他也深知火枪的重要性,这种超越时代的武器,一旦被敌人得到,对大明的影响就太大了,

“臣遵旨!臣保证一杆枪都不少,全部给带回来。”

老朱一只脚放在了锦凳上,又缓缓道,

“蓝玉,不仅是要带回来。用火枪的每一个士兵,你都要精挑细选,用你完全放心的。”

“臣遵旨!”蓝玉深深躬下腰。

朱允?心中若有所思,老朱显然对火枪另有看法,

似乎......有些恐惧!

老朱叮嘱了蓝玉一通,这才上了御辇。

太子理理朱允通的衣服,“跟着一起回宫吧,别在外乱跑了。”

“是,父王。”朱允通示意蓝九和牵马过来。

~

清晨。

东方晨曦微露。

宫殿一半还在早晨的昏暗中,一半已经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后花园薄雾缭绕,花朵在缓缓打开花苞,迎风绽放。

朱允通大步进了咸阳宫,去给朱标请安。

朱标正在用早膳,

“?儿,用过早膳了?”

“是的,父王。”朱允?回道,

朱标放下筷子,

“咱也吃饱了。”

朱允通看着他面前的碗,一碗奶几乎没动,其他早膳大部分都原封未动。

朱标漱了口,去换衣服了。

朱允?忍不住低声问道,

“二哥,父王早膳吃了什么?”

“两口奶,一口素?插清汁,一个素色水晶角儿。”朱允?张口就报了出来。

朱允?皱起了眉头,

“父王怎么吃的这么少?”

朱允?叹了口气,低声道,

“胃口还是不行啊!院判也说了,要注意饮食,勤散步。可是,你看......”

朱允?眼圈红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朱允?也低声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私下问过李院判太子的状况,虽然院判遮遮掩掩,但是他依然感觉到了,太子的病很不乐观。

过去院判几乎隔一天来一次,现在早晚各一次,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太子的身体每况愈下。

历史的惯性,似乎不可避免。

朱允?的心情十分沉重。

~

太子换了礼服来了,

“为父要去詹事府,你们两个也去上学吧。”

朱允?注意到,太子的脸色苍白,眼神浑浊,

自从上次检阅军队病倒后,太子的气色就没有好过。

昨天去蓝玉的中军大帐,朱允?几次看到太子在忍着咳嗽,从军帐走到校场就出了虚汗。

最后走的时候,是周云奇将他搀扶上御辇的。

反而不如老朱,陛下是自己上的车。

身体不好,食欲再打不开,朱标的状况很危险了。

兄弟俩陪着太子出了宫殿,车已经等在了门外。

太子刚要上车,周云奇来了,

“太子,陛下请您去奉天殿。”

太子很高兴,

“父皇终于同意咱去上朝了。”

他立刻登上车,催促车夫,

“快,去奉天殿,别让陛下久等。”

朱允?提醒道,

“父王,您中午还有一次药。”

朱标摆摆手,

“咱中午回来喝。”

朱允?兄弟看着马车远去,两人对视一眼,并肩朝大本堂走去。

朱允?罕见地主动说话,

“老三,父王的身体不适合早朝,院判说了很多次了。”

朱允?摆摆手,

“周云奇也没说什么事,也许和朝会没关系。”

他觉得老朱自己宵衣旰食,对子女要求也严格,但还不至于违背医嘱,让儿子过于劳累。

奉天殿。

群臣还在午门外等候。

朱标下了车辇,匆忙迈上台阶,快步走进大殿,鼻尖上都渗出了汗珠,

老朱正在殿内批阅奏疏,看到太子来了,放下了御笔。

“儿子给父皇请安。”

老朱指指一旁的座位,

“标儿,坐吧。”

朱标缓缓坐下,看着父亲戴着朱允通送的老花镜,模样有些奇怪,不由地笑了,

“父皇,老花镜好用吗?”

朱元璋连连点头,

“太好用了!?儿有心了!就是有些压鼻梁、挂耳朵,宁妃给垫了一点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