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皇太子标薨!(2 / 2)

大明假皇孙 花间无 5486 字 6天前

朱允通有些意外,竟然胃口好转了。

李院判的医术实在是高明。

朱允?看着他们说话,心中有些酸溜溜的,

郭宁妃和老三说话,明显比和自己说话更亲切。

寝殿。

朱标的精神比上午要强了不少,正在向老朱说道,

“父皇,?儿类吾。”

自己要不行了,但是为了孩子们着想,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继位。

现在是托孤,

也是传位。

但是最终不是他能决定的,

当了大半生的太子,一生谨慎,勇气早被禁锢在一个小圈子里。

他已经习惯了不能越位,

即使是现在,已经到了生命的终点,他也只能隐晦地告诉父皇,他选择的继承人是谁。

老朱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含糊地回应了一句,

“标儿,咱记住了。”

朱允通能用,还是不能用?

是否还有其他人选?

老朱都没有说。

朱标心中明白,父皇还在考虑,还没有做最后的选择。

他知道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父皇不愿意深入讨论,

东宫的未来,孩子们的命运,都只能看天意了!

朱标喘匀了气息,又说道,

“父皇,儿子本想等明年让薛妃继任太子妃的,结果……………

他不由地苦笑了一声,心中充满了对薛妃的歉意。

这是个与世无争的女人,

吕氏在的时候,薛妃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每天默默地来请安,又默默地走,从来不争什么。

直到吕氏去了,薛妃接手东宫。

薛妃对人宽厚,性格温柔,对其他妃子、对孩子们,对宫人都很好,

咸阳宫的气氛明显变得松弛,宫人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人也很聪慧,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薛妃就能明白他的意图。

和吕氏在的时候的机灵相比,朱标更喜欢薛妃这种恬淡的性子。

他认为,薛妃执掌东宫是他最舒心的时光,

朱元璋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标儿,先安心养病。等你身体好了,一切都可以慢慢安排。”

“嗯,父皇说的是。”朱标低声回道。

朱元璋说道。

“你四弟来了请安的奏疏,也问了你的身体情况。随奏疏来的,还有一批上等的老山参过来。”

听到是朱棣,朱标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和这个弟弟关系很好,

“四弟守在北境,吃了不少苦。”

相比其他几个兄弟,燕王在清扫北元残敌上有功劳,爆出的丑闻也最少。

朱元璋点点头,

“老四可以!”

朱标沉吟了一下,壮壮胆子说道,

“父王,儿子认为皇亲犯罪不能再姑息了。要严惩一些,以儆效尤了。一味地姑息,只会坏了朝廷的纲纪。”

老朱叹了口气,

“放心吧,咱会考虑的。

在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考量,

但是太子身体如此,他不忍心和太子辩论这件事,只能压下不提。

朱标也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

“父皇,刚才睡觉,竟然梦见了母亲。”

老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好,好。”

朱标满脸笑容,

“母亲还呵斥我,吃的太少,动的太少,还要儿子向?儿学习,习武强身。”

老朱心口不一地回道,

“等再好一点,你该动一动了。”

父子俩又聊了一些家常,朱标甚至回忆了过去的一些琐事。

不到半个时辰,朱标就累了不行了,眼皮就开始打架,说话变得有气无力,甚至跟不上老朱的节奏。

朱元璋习惯地给儿子说起了朝堂的事情,

“标儿,你还不知道吧,今天的朝堂上户部建议用西域的数字,又提倡用?儿的复式记账法。”

“工部也造出了火枪。”

“沐英要的人,已经......”

他突然打住了,看到太子呼吸变重了,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轻轻叫了一声,

"JL......"

太子没了回应,原来已经睡着了。

朱元璋坐在一旁,仔细看着瘦的几乎脱形的皇太子,心中有些迷茫。

直到眼睛酸疼了,朱元璋才出了寝殿,招呼郭宁妃她们,

“太子睡了,咱们回去吧,这里要安静。”

薛妃、朱允?他们跟着恭送。

老朱又叮嘱东宫的人,

“你们也按时用膳吧。不然等太子醒了,你们又是一阵忙。”

到了前殿,朱元璋叫来了张节,

“看好这里的奴才,再有乱传话的直接打死!”

张节惶恐地回道,

“老奴遵旨!”

寝殿。

四名宫女在一旁候着。

朱标睁开了眼睛,看着屋顶。

殿内十分安静,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从刚才的对话,他敏锐地察觉到父皇有了自己的人选,至少朱允?不是唯一的选择。

父皇会选择谁呢?

他推演了无数遍,觉得选择其他皇子的可能性相对低一些。

最大可能是从坟儿、?儿中选择一个。

如果陛下选择了女儿,会不会兄弟阋墙?

怎么看,朱允通都不像是甘于人下的。

父皇!

您不要自找麻烦啊!

想了片刻他就觉得脑子疼,半睡半醒之间有了幻觉。

似乎母亲马皇后就坐在床边,慈爱地看着自己,

“标儿,快点好起来吧。你这孩子,身子骨不一向挺好吗?”

外面有人低声说话,好像是太子妃常氏,

还有儿童嬉笑的声音,是雄来了吗?

转眼间,吕氏坐在床前哭诉,祈求他的原谅。

熟悉的人犹如走马灯一般晃过,有亲人,有师长,还有故去的手下。

半生的经历在脑海中回放。

朱标眼前发黑,终于陷入昏睡。

-

长安宫。

朱允?一边用午膳,一边看着外面送来的信件。

许小棠的信件最厚,零零碎碎,大事小事,都写在了纸上。

她最后在信中说,杜仲树已经开始育苗,既有扦插的,也有用种子培育的。

朱允通略一思索,提笔回了信。

将信封口,顺手将许小棠、蓝玉来的信都焚烧了。

他依然坚持在小院子时的习惯,来往信件从不留档,以免害人害己。

午膳吃完了,信件、文书也看的差不多了。

他最后竟然看到了老吴送来的情报。

拿出《论语》《诗经》,将情报破译出来。

主要是关于琉球的。

张庆松来信了,人手已经混入造船工匠的队伍,前去琉球。

加上以经商为借口去的,一共有近两百人在。

这些都是精壮,大半是有经验的老兵。

信的最后还说,火器营的那个千户高云涛,被斥为总旗,发配崖州守御千户所,在出发前暴病而亡。

朱允?沉吟良久,才回了信,

要求老钱运输一批震天雷、短枪、长枪过去。

琉球孤悬海外,来大陆首先要有大船,有成熟的水手,朱允?不担心会走漏什么风声。

即便有人来报信,至少要先到闽越一带登陆,张庆松会第一时间处理的。

烧掉了所有来信,将回信交给文来福,朱允通去了咸阳宫。

其实在咸阳宫也没有多少事。

都是在守着。

伺候朱标有宫人,太监,他们插不上手。

现在东宫的妃子,郡主都在,李院判也留宿东宫,

朱允通不能长时间离开,免得事后被御史弹劾。

夜深了。

?烛火爆了一声,朱标睁开眼,慢慢清醒了一些,

朱允通兄弟都在床前。

“什么时辰了?”朱标声音微弱地问了一声。

“父王,亥时了。”朱允?急忙回道。

“哦,睡了这么久?下午的药还没吃呢。”

“父王,您吃了下午的药。”朱允?笑着回道。

“哦?吃了?”朱标有些惊讶,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的吃了。”朱允通认真地点点头,

当时自己和薛妃在,太子迷迷糊糊的,神志不太清醒,不断认错人,

一会将薛妃当成了常氏,一会儿叫自己“雄瑛”。

将薛妃吓得不轻,

幸好李院判把脉后说是一时糊涂,睡一觉就好了。

朱标不禁笑了,

“咱一点印象都没了。看来是睡糊涂了。”

朱允通心中难过,上前紧紧握住了太子冰冷的手。

太子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喘息了几口气,太子突然问道,

“?儿,听说你在凉国公家里做过一首诗,只做了一半?"

朱允通愣了一下,转眼就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抄”过戚继光的一句诗,

“父王,是‘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朱标笑了,

“可不是嘛,很不错,意境很高,特别契合凉国公这样的老将。”

“詹事府的那些文官评价也是很高的。可惜只有一半。”

“呃,父王,前面一句是‘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朱允?回道。

“?儿,你回家一趟抄写一份送给咱,咱挂在书房。”

“父王,您的书房不是有纸笔吗?”

“书房都空了,也没有合适的纸了,快去吧。”

朱允通站起身,“行,孩儿去去就来。”

他躬身告退了。

看样子,太子有话要和朱允?谈。

最后的时刻,他决定顺着太子的心意,回一趟长安宫。

等朱允出去了,朱标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朱允?。

朱允?心跳加速。

父王单独留下我,这是有事要嘱托?

“父王!”

朱允?凑过去,坐的更近了,甚至忍住心里的不适,主动握住了太子冰冷的手。

朱标有些怜爱地看着他,

这孩子很孝顺,学习努力,

只是年龄还小,带着少年的急躁、惜懂和无知。

“炫儿,为父身体就这样了。”

“父王。”朱允?的眼红了。

“女儿,你以后要尊重你三弟,有麻烦要找他帮忙。”

“呃,父王,孩儿会照顾好三弟的。”朱允?急忙回道。

父王的话有些别扭,咱有什么需要老三帮忙?

咱是东宫长子,要说照顾,也是咱照顾老三,而不是反过来。

“女儿,为父的意思是,你要支持你三弟,大事上要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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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心中警钟响起,头有些晕,

“父王,为何?”

父王这是要立朱允通为继承人了吗?

朱标话说的多了,停下来喘息。

朱允?气的两颊潮红,甩开了朱标的手,跳了起来,低声叫道:

“父王,孩儿才是皇长孙,您的嫡长子!”

朱标有些惊讶地看看他,?儿还是第一次大声和他说话,反驳他的话。

儿子变得有些陌生了。

朱标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干脆直接挑明了:

“女儿,你三弟也是嫡子。”

“何况,你三弟看问题比你透彻,做事果决,思虑长远。

“你比不上你三弟的。”

朱允?怔怔地看着太子,没想到在父亲的心里,自己竟然这么不堪?

竟然比老三差这么多?

“父王,孩儿才是陛下的嫡长孙!陛下一定也这么认为!”

朱允?气呼呼地说道。

方孝孺、黄子澄都说过,大位继承这件事,皇爷爷才是最终决断的人。

朱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竟然当面顶撞咱?

那个孝顺的孩子呢?

朱标苦笑不已,

“炫儿,那个位子不好坐的。没有冷静、清晰的头脑,你坐上去也坐不稳的。”

父皇年事已高,还能陪孩子几年?

至多再有个六、七年吧。

如果父皇选择了女儿,大明朝廷将面临很糟糕的一个情况:

少帝老臣。

帝王年轻无知,缺乏历练,臣子却都人老成精。

自己的弟弟也没一个好相与的。

即便弟弟们老实任命了,?儿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朱标也有些急了,着急想再劝几句,

“女儿,你听为父给你分析。为父是为你着想,你......"

朱标说的太急,咳嗽了起来。

朱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想听!”

“你偏心!”

朱标心里上火,

“女儿,听,听话,你……………”

这时一口痰涌上来,堵住了他的话。

朱标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伸手去摸自己的喉咙。

“父王!”

朱允?吓了一跳,急忙要出去叫李院判。

刚迈了一步,他又停住了,父亲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你三弟也是嫡子。”

“你比不上你三弟。”

朱允?站住了,愤怒地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憋的难受,眼睛有些突了出来,也在茫然地看着他,苍白的脸竟然有了一点红晕。

朱允?急忙别过脸去,父王的表情太恐怖了。

朱允?心里翻江倒海一般,浑身冰冷。

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他哆嗦的十分厉害。

朱允通真的要上位了吗?

记得方孝孺分析过,

如果局限在东宫,两人还要争论谁才是真正的嫡子;

可是在皇爷爷那里,咱就是无可争议的嫡长孙,

寝殿一片死寂。

朱允?能听到自己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大声喘息,

朱标眼神发直,喉咙咯咯有声,每一声都敲击在朱允?的耳鼓上,犹如惊雷一般。

朱允?心中害怕极了,想出去叫御医,双脚却像钉在了地面上,

他不敢看向父王,甚至用袖子遮住了脸,

烛光照在他的身上,影子遮住了太子的脸。

突然,太子的声音没了。

朱允?用眼睛的余光怯怯地看去,

太子的一只手正从被子里滑落,无力地晃荡了几下,然后垂着不动了。

!!!

父王………………

朱允?两腿一软,瘫痪在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从话本里看到的各种诈尸的故事,突然清晰地出现在记忆里,似乎父王随时会起身扑过来,要掐死他这个逆子。

他僵硬地朝殿门口爬去,用彻底扭曲的嗓音大声尖叫:

“来人呐!”

“御医!”

“院判!”

不似人声的绝望嚎叫在咸阳宫回荡,众人全都打了个激灵,

“太子!”李院判第一个拎着药囊冲了过去,

其他御医紧随其后。

薛妃也丢了手里的茶杯,匆忙跟着进了寝殿。

朱允?蜷缩在远离床榻的一个墙角,抱着头抽风一般哆嗦着,大声嚎哭,哭的撕心裂肺。

李院判看到太子的脸,当即就被抽干了力气,

他哆嗦着将太子的手拿起来,入手冰冷、湿滑,

将太子的手平放下,李院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去把脉。

不过几个呼吸,李院判的手无力垂落,缓缓地跪下,苍首抵在了床榻边,老泪滚滚落下,

“太子殿下!”

薛妃怔住了,低声叫了一声,

“太子!”

接着她软瘫在地,昏死过去。

乾清宫。

朱元璋心里烦躁不安,眼前的奏疏完全看不下去,随手丢了御笔,

“云奇,跟咱去东宫。”

周云奇急忙上前搀扶,帮他穿好长袍。

朱元璋快步出了乾清宫。

乌云满天,夜色浓郁,

主仆刚走下台阶,一阵狂风卷过,眯了他们的眼睛,

风中带着寒意,朱元璋不由地打了寒颤,抬头看了看东宫的方向,

灯火点点,在大风中跳动,

东宫隐入在黑夜之中,完全看不清楚。

标儿现在是睡了吗?

为何咱的心这么慌?

他想走的快一点,两腿却没了力气,心脏跳的急,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奇,快,扶朕一把。”

长安宫。

朱允?拿着抄好的诗踏出宫门,

一阵狂风卷过,带走了他手中的纸卷,飞扬直上九天,

他突然心有所感,睁大眼睛看向咸阳宫。

空中一声惊天的霹雳,像是从九霄砸落下来,

磅礴的声浪排山倒海一般从皇宫碾压而过,

皇宫随之?抖,

一道刺眼的闪电蛮横地撕裂了漆黑的夜幕。

大雨?盆而下!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五日夜,

皇太子标,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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