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神乎其技(1 / 2)

大明假皇孙 花间无 6380 字 6天前

太阳西斜,

北平府。

朱棣靠在椅背上,看着京城来的信,

这是季云帆来的信,他留在京城,一直没有回去。

第一封信中说,他还在留意能否买到火枪,或者图纸的渠道;

监视关大匠的人一直很隐秘,没有贸然行动。

第二封信是朝堂的动向,父皇命令三个皇子,两个皇孙观致。

看着各人去的衙门,朱棣不由地放声大笑,

“朱允通,你也有今天!”

工部、五城兵马司,差别太明显了!

朱棣猜出了父皇的用意,继承人可能就是东宫的这两个皇孙,但是目前陛下还有些犹豫。

但是陛下的心中是倾向于朱允?的。

转眼,朱棣就笑不出来了,脸色十分难看。

父皇宁肯从东宫的两个毛孩子中选择一个,却没有选择他。

自己镇守北境多年,风吃沙,经历无数风霜,有功劳,有苦劳,怎么就不入父亲的法眼呢?

朱允?就一个稚嫩的少年,哪点比咱强?

去工部第一天,就要插手弟弟的作坊:

之后就是去工部查账。

这些蠢事是一个皇孙该做的吗?

此刻,朱允?刚离开工部,尚不知道远在北方的四叔那深深的怨念。

时间飞快,观政快一个月了,他也查了二十多天的账,却只找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小问题。

一开始工部尚书、侍郎还很小心,每次有问题,都会亲自来解释,

可是每次“狼来了”,结果来的都是一只“兔子”,

次数多了,大家都习惯了,尚书、侍郎就不来解释了,而是派各衙门的郎中来,

今天,郎中也不来了,而是派来了手下的主簿接受质询。

朱允?知道自己的查账,惹的工部上上下下怨声载道。

但是他想抓个大活,将工部一举拿下,

现在双方都在咬牙撑着,看谁撑不住。

回到景阳宫的书房,朱允?靠在椅子上,感觉浑身酸疼。

工部无数的眼睛盯着,他每天都正襟危坐,这对体力也是一种考验。

方义送来了一封信,

“殿下,方先生来信了。”

朱允?当即来了精神,一把拿过信,掏出信仔细阅读。

方孝孺开始就谈起了观致。

他对观政持乐观的态度,劝朱允?好好把握,不要上来就要做出耀眼的成绩,只要稳扎稳打即可。

看到这里,朱允?心里咯噔一下,那自己查账就不够妥当了。

继续向下看,方孝孺果然建议不要查账,认为工部和应天府不一样。

如果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开始查了,就尽快收尾。

朱允?不由地连声苦笑,没想到啊。

想着近期手下的反馈,工部的账堆积如山,带来的账房每天高强度的对账,不少人私下已经有了怨言。

“那就收尾吧。”朱允?叹了口气,几乎对方孝孺言听计从。

只是前功尽弃,白折腾了一番,还得罪了工部上下。

朱允?心中有些苦涩,

之前也曾想过,等方先生来信之后,再决定是否查账。

可是朱允通当着他的面,一口气拿到了三个投靠他的三个工匠,让他气的完全失去了理智。

朱允?将查账的错误决策归罪于朱允?,

都是朱老三不当人!

信的最后,方孝孺提起了道的死,还有龙河大火,他认为这背后有一股潜藏的力量在作祟,肯定已经引起了陛下的关注。

他提醒朱允?要注意安危,出门多带侍卫。

朱允?合上信,他也猜测,这两个大案子背后有人在作祟,并且他确信是朱允通搞的鬼,也只有老三有这个财力和人力。

书房门口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哥!该出发了!”

朱允堙站在了门口,正在招呼他。

“什么时辰了?”朱允?收起了信。

“哥,酉时一刻了。”

“来了。”朱允?站起身,该去乾清宫请安了。

夜色胧。

晚风带着丝丝凉意。

宫中四处星星点点亮着灯。

乾清宫门前,朱允?看着四周无人,当即站住了。

朱允?低声道,“哥,咱们不进去吗?”

“等你三哥。”

“为什么每次都要等他。”

“别问。等就是了。”朱允?没有解释。

这是方孝孺教的,方孝孺认为,“孝”还应该包括“兄友弟恭”。

所以朱允?每次来,都会在宫外等朱允通一起,表演就要演全套。

开始朱允?并没有察觉,来的早了就自己进去了。

错过两次后,朱允通就明白了,如果来了看不到朱允?,他也会等候。

兄弟俩心有灵犀一般,在乾清宫门前表演了一番兄弟情深。

朱允?兄弟等候的时间不长,朱允不急不忙地来了。

彼此打个招呼,一起进了大殿。

老朱并不在前殿,后殿也十分安静。

但是众人已经到了药的味道。

老朱已经病了几天了,昨天甚至朝一天。

太子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自此身体就垮了。

朱允?满面愁容,

“皇爷爷快好了吧?"

朱允?点点头,

“御医说没什么问题,也就这两天就痊愈了。”

一直到了寝殿外,才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老朱的声音。

有太监进去禀报,一个年轻靓丽的妃子从里面款款走了出来。

是董丽妃,老朱的新欢。

董丽妃柔声道:

“陛下有旨:三位殿下回去吧,朕乏了。”

朱允通兄弟三人在殿外问安,之后便告退了。

出了长安言,恰好遇到朱植、朱权兄弟也来请安。

朱允?站住了,

“二哥,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他们一起去一趟后宫。”

朱允?询问道,

“三弟,你是去探望韩王?”

朱允?点点头,“是的。”

三天前,韩王朱松稍有起色,可以下地走一圈了。

朱松性格温和,不同朝局,一门心思在学向上,和东宫完全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朱允?念在往日的情谊上,决定趁机去探望一番,

“那我也去一趟。”朱允?吩咐太监将朱允煌带回去,自己也留了下来。

朱允通没想到朱允?也要跟着去,朱小二和朱松没什么交情的。

他有些无奈,皇宫四处都是朱小二的舞台。

长安宫。

朱允?探望朱松回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文来福跟着进了书房,低声道:

“殿下,下午陛下对靖宁侯的处置结果出来了。圣旨上说,靖宁纵子行凶,管束失当,贬为平民,勒令全家去凤阳府居住。”

朱允?长松了一口气,估计叶升今天傍晚就能出了诏狱。

叶府躲过了灭门惨剧!

淮西勋贵躲过一劫!

“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殿下,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圣旨没有点明具体日期。”

“好,知道了。…

朱允本来还担心,老朱这次病重,会不会不管不顾地挥舞屠刀,一阵乱杀。

没想到老朱竟然放人。

这固然和叶升洁身自好有关,更是因为锦衣卫没有拿到什么有力的罪证。

朱允?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

叶升没有死,历史终究还是改变了些许方向。

朱允烯心里轻松不少,多日的担心终于放下了。

他拿出了几封信,都是下午送来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其中一封信是老钱的。

翻译出来后,朱允通十分意外,不由地来回看了两遍。

是关于火枪营干户徐永盛的。

情报上说,十天前,羽林左卫的指挥使陈廷燮给徐永盛介绍了一个门亲事,但是徐永盛给拒绝了。

因此,指挥使陈廷开始整他,派了很多杂活,还经常找一些小问题斥责。

徐永盛似乎在搜集证据,准备反击。

情报后面也注明了拒绝的原因:陈廷竟然将情妇介绍给了徐永盛,

朱允通被气笑了,这种情况任何正常的人都会拒绝的。

说起来,他和羽林左卫打过交道。

冬天太子落水的那天夜晚,他去请李院判就是羽林左卫沿街封的路。

不过,那次带兵的是卫所的一个指挥佥事,他没见到陈廷燮。

老钱还提供了陈廷堂的外室的详细地址,朱允?对这个地方熟悉,那里有老钱的一个杂货铺子,两家竟然相邻。

放下情报,朱允通陷入沉思。

不能让徐永盛反击。

因为官场忌讳以下克上,即便徐永盛扳倒了陈廷,他自己的前途也彻底没了。

没人喜欢一个扳倒上司的下属,陛下更不喜欢。

朱允通决定,自己暗中出手,帮徐永盛解决这个麻烦。

一夜好梦。

转眼又是一个清晨。

朱允通早早地起床练武,沐浴更衣,之后才出发去给老朱请安。

虽然周云海早就不来了,但是朱允?每天早晨练武从没落下过。

晨曦微露。

东宫的三个皇孙已经踏进了乾清宫。

这次依然没有见到老朱,空气中依然是浓浓的药香,还是黄丽妃出来打发了众人。

不过朱允没有担心,历史上,老朱似乎不是死在今年。

恭敬地施礼问安,他准备告退了。

出乎意料地是,朱允?竟然缓缓跪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寝殿外一边请安,一边哽咽起来。

“皇爷爷,孙儿清圣安!皇爷爷......

朱允?不明所以,看到哥哥哭的这么伤心,他的眼圈也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要掉下来。

朱允有些无奈。

朱小二表演的有些过了,真让人恶心。

老朱不过是一场轻微的伤寒,董丽妃刚才解释的很清楚了,太医说陛下已经退热了。

人都要痊愈了,你哭个毛线啊?

这大清早的,吉祥吗?

黄丽妃毕竟太年轻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双手交错,

“二殿下,这......您.....

“娘娘,没事的,我来。”朱允?安慰董丽妃,然后俯身一把将朱允?架起来,

“二哥,咱们出去,别打扰皇爷爷休息。”

他右手牵着朱允堙,左手架着朱允?,对丽妃笑道,

“娘娘,我们先告退了。”

丽妃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走吧,路上小心哈!”

朱允?还想继续表演,可是他哪里能挣扎开,朱允的手铁箍扣住了他的右胳膊。

“老三,朱老三,你,你放开我!”

朱允?气的忘记了,低声怒吼。

“二哥,别闹,先出去。”

“放开我!”

“不放!”

兄弟俩一路小声交流,一边大步向外走。沿途的宫人都低下头让在两旁。

一直到了前殿,朱允通才松开手,

朱允?气的小脸涨红了,

“你,你,太过分了!我是你的兄长!”

朱允?拍拍袍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丢人的兄长?"

说完,他扬长而去。

朱允?紧握拳头,气呼呼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泪珠都忘记擦了。

朱允埋在一旁怯怯地问道:

“哥,回去吗?”

“回!不回在这干什么?”朱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回了长安宫,朱允通用了早就出宫了,这次带着公孙虎、公孙豹兄弟。

上午他先去了五城兵马司,

忙碌了一个上午,在衙门简单用了午膳,朱允通出门了,他要去李院判的家。

李院判临终前,他应承要照顾李院判的小儿子李景天。

之前李景天要守孝,现在已经过了四十九天,这位小郎中可以出来做事了。

今天就是去兑现承诺的。

朱允在李家不远处找了一个茶馆,派公孙豹去将人请来。

公孙豹去了,但是很快又折返回来,

“殿下,李府门口有人在闹事,说是李郎中治出了人命,来要说法的。

朱允?的脸当即沉了下来,李院判去世才几天,就有人敢去他家去闹事了。

“走,去看看。”

茶馆离李府并不远,朱允?步行就过去了。

远远地可以看见,门前围找了很多人。

有人大声尖叫,

“医死了人,还想躲着?”

“别当缩头乌龟,出来!”

朱允通见对方人多势众,当即吩咐公孙虎,

“你去附近叫五城兵马司的人来。”

他则带着公孙豹缓缓走过了过去。

一个管家带着几个壮实的仆人挡在大门口,皱眉道:

?“咱已经派人去请大老爷了,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

为首的一个老头却不乐意了,

“小老儿的孙子被你们府上的野郎中给治残了,你们大老爷来了也得给个说法。”

管家冷哼一声,

“也没说不给你说法。只是谁知道你孙子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讹我们。”

双方在门前对喷了起来。

管家是个吵架的老手,不温不火,将老头给气的几次要挥拳打人。

朱允通走了跟前才发现,一个中年男子躺在门板上,面如金纸,生死不明。

他有些疑惑,李景天不是没有医馆敢用吗?

难道他是私下行医的?

叫喊的老头身后跟着一群男男女女,足有十几个人,都跟着纷纷大骂,甚至向周围的吃瓜百姓大声污蔑,

“为了赚一点诊金,丧了良心。”

“刀子都拿出来了,就是想当街把人给刨开!”

“邪魔歪道,没有医馆敢用,就来胡乱行医。”

“开膛郎中啊,自己抢着给他看病,推都推不开!”

“坑死人呐!”

“李院判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不知道吧,你们..........谁打我!”

朱允通听不下去了,竟然污蔑到了李院判的头上,当即一鞭子抽了过去。

众人这才看到一个贵公子持着马鞭子站在一旁,面色不善,身旁还有一个公公。

嘶!

宫里来的,是皇子,还是皇孙?

被抽的人捂着脑袋,畏畏缩缩地不敢说话。

病人家属中,一个老妇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治死了俺大孙子,俺也不想活了!打死他吧!”

老妇人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朱允?注意到,这一家人穿的衣服有棉有麻,但是很少有补丁,家境应该不错。

难道有背景?

普通的老百姓看到自己,早就吓得只磕头,不会说话了。

这家的老妇人竟然还敢法。

公孙豹大怒,就要上前打人,被朱允?制止了。

现场病人家属、围观的百姓太多了,一旦出了乱子不好控制。

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在一个总旗的带领冲了过来,五十多号士兵将现场围了起来。

公孙豹指着病人家属,尖声怒喝,

“将这群皮无赖看住了!”

为首的老翁见势不妙,急忙小声吩咐家人,

“快走!”

“抬着孩子走!”

“惹不起啊!”

躺在地上喙哭的老妇人一骨碌爬起来,眼泪神奇地收了回去,

“走!俺孙子命不好!是他该死!”

“快步吧!孩子命苦,怪不得谁的!”

老妇人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委屈,好像一个在强权之下委曲求全的老太太,

围观的百姓对他们一家充满了同情,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能鄙夷地看着朱允通等人。

两个壮汉匆忙抬起门板,拔脚就要溜走。

“慢着!”朱允?沉声叫住了他们,

“别急着走。不是人死了吗?总不能白白地死了吧?”

吃瓜的百姓看到一个贵人要当街断案,都困扰在士兵的外围,吃瓜的人还在不断增多。

士兵已经将闹事的病人家属都控制了起来,

总旗上前简单问了他们几句,之后上前禀报,

“嘉殿下,为首的是陈老翁、王阿婆,他们告李景天治死了他们的孙子陈金柱。”

朱允?转头吩咐李府的管家,

“去请三公子.........,不用了,他来了。”

李府的侧门打开,一个憔悴的中年人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一袭灰色长袍,神情萧索、无奈。

不过刚过三十岁,他的背已经有些弯了,眉眼隐约有李院判的影子。

看到故人之子,朱允通又想起了仁厚的李院判,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人群中有不少小孩子,看到李景天来了,立刻吓得大呼小叫,纷纷要朝外钻,

“快跑啊!他要割小孩的!”

“抓小孩啦!”

“他手里有刀子吗?”

“邪祟啊!”

殿下就在眼前,李景天有些尴尬,可是拿这些孩童也没有一点办法。

其实他一直站在门后,是管家建议他不要出来。

管家的意思很明确,对方明显是来讹钱的,等大老爷来了,给点钱打发了事。

但是他听到殿下来,就再也站不住了,自己的事不能只让殿下一人担着,当即走了出来。

朱允通挑挑眉毛,忍不住笑了,没想到李景天的名气这么大,足以止小儿夜啼的角色。

李景天也算是大明朝的解剖第一人了,只是不能被人理解。

李景天快步上前,跪下施礼,

“草民李景天拜见殿下!”

朱允?急忙将人扶起来,

“不用多礼,本王和院判是旧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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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围观的百姓已经有人猜出了朱允通的身份,东宫的三殿下。

现在李府的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附近的树上,屋顶、矮墙上都长满了人,还有更多百姓匆忙赶来吃瓜。

朱允通问道:

“李三公子,门板上的病人,是你治疗的?”

李景天点点头,

“是的,殿下。草民上午去买毛笔,路上看到一个人病倒在路旁,就开了方子,出钱给抓了药喂下。”

围观的人都哗然了,竟然是一个热心肠的郎中,

“郎中自己掏钱,真稀罕!”

“即使郎中不出手,那人也得死!”

“这家人就是来讹钱的吧?”

也有人低声道,

“他是个怪郎中,会用刀子割开死人,看人家的肝肠脾肺。”

“好吓人啊!”

“谁知道他是什么目的?”

吃瓜百姓对李景天的评价迅速两极分化,

但是他们的风向变了,至少不再针对李府了,并且齐齐鄙视病人一家子。

朱允?有意为他开脱,

“既然你是善意的救助,那陈金柱的死就和你无关了。”

李景天却苦笑道,

“殿下,和草民有关。”

朱允通愣了,这人被气糊涂了?还有朝自己怀里揽事的?

围观的人群再次惊讶地叫了一声,有人甚至嗤笑起来,

“这人傻吗?殿下这都帮他开脱了,自己还上杆子揽罪。”

“心里有愧吧?”

“就是傻子!”

“他的脑子不太正常,正常人会去刨人家肚子吗?”

陈老翁、王阿婆趁机哭嚎起来,

“金柱,你死的好惨啊!”

“乖孙,你不该死的啊!庸医害人呐!”

朱允通冷冷地看了一眼总旗。

总旗下的一哆嗦,急忙大喝,

“别嚎了!再喙一律掌嘴!”

周围的士兵跟着齐齐大喝,

“再嚎掌嘴!”

声势浩大,不仅将陈老翁他们给震住了,吃瓜的百姓也都暂时闭了嘴。

场面重归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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