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色昏暗。
朱允通已经进了午门,沿着中间的大道快步向前。
昨夜给陈廷挖了坑,之后他就回了西城兵马司小憩了片刻。
现在只需要等待了。
操作这件事情,既要干掉陈廷,还要避免和徐永盛的联系曝光,还要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既要,还要,犹如走钢丝一般,必须小心翼翼。
幸好昨晚一切都很顺利,陈廷当时没有察觉出问题来。
京营拱卫京畿,事关陛下的安危,
动陈廷堂更是一件十分敏感的事情,朱允通只能借刀杀人。
问题就是去哪里借刀。
朱允?远眺前方的乾清宫,大明朝最锋利的刀,都在洪武大帝的手里。
-
朱允?兄弟已经在等候,兄弟三人打了招呼,一起进了乾清宫。
请安之后,朱允通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躬身道:
“禀皇爷爷,昨夜三更,羽林左卫指挥使陈廷?的手下,和定远家的小公子王宗敏的随从,当街斗殴。”
“孙臣拘捕了打斗的一干人等,但是没有拘捕陈指挥使。”
“由于事涉京营,孙臣将在场的京营士兵,及其和陈指挥使有关的人犯,全部移交给了锦衣卫。”
“请皇爷爷圣裁!”
朱允?不禁看了看,心中疑惑。
按照朱老三的脾气,当场就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
京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不该将被抓的士兵送去那儿吗?
朱元璋有些意外,陈廷燮、王宗敏打架?
一个近五十岁了,一个还是个纨绔的年轻人。
怎么打的起来?
“?儿,他们为何打架?”
朱允通躬身回道,
“禀皇爷爷,据孙臣了解,陈指挥使养了一些蜡烛儿,被王宗敏给喂了鸡。”
朱允?脸皮抽了抽,王宗敏真是个活宝。
朱元璋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不由地拔高了,
“养蛐蛐?”
他不禁冷哼了一声,又问道,
“那个王宗敏呢?”
朱允?当即回道:
“禀皇爷爷,孙臣将王小公子和他的奴仆,全部拘禁十五天,送去钟山的工地做苦力。”
钟山现在给老朱造陵墓,现在就是一个大工地。
朱元璋沉吟了一下,一个打架斗殴,这个处分已经有些重了,
“吧!”
朱允?当即拱手告退了。
初秋的上午,阳光正好。
朱允?带着士兵在中城转了一圈,便将巡逻队交给了带队的百户,自己带着周一沙兄弟去了靖宁侯府。
今天是叶升全家离开京城的日子。
朱允通要去给叶升送行。
他已经想通了,没什么避嫌不避嫌的,谁都知道他和淮西勋贵的关系。刻意躲着,反而有些掩耳盗铃。
九月底了,靖宁侯的桂花开的正盛,花香随风飘荡,沁人心脾。
可是侯府却大门紧闭,里面十分安静。
周一沙上前砸门,良久才有一个老仆出来应声。
周一沙问了几句话,回来禀报:
“殿下,侯爷一家去了燕子矶码头,全家要坐船去凤阳,已经走一个时辰了。”
“自己雇的船吗?”朱允?问道。
“殿下,他们是坐的官船,有锦衣卫押送。
朱允通看着紧闭的朱门,心中叹息不已。
叶家要蛰伏一段时间了。
如果老朱就此放过他们,叶家这样的结局还算好吧,毕竟人还在,还可以等待时机,未来还有希望东山再起。
~
朱允?催马疾跑,希望能在江边赶上。
叶升是蓝玉的亲家,半生都在南征北战,在军中影响很大。
朱允?想当面问问叶升,他的那些手下都是如何安排的。蓝玉曾经透漏过口风,希望朱允通能接收一些。
等他们到了江边,却发现官船已经驶出了码头。
一共六艘大船,首尾相连,正逆水而上。
船舷有带刀的锦衣卫在巡逻。
最后的一艘官船是敞篷船,上面只有两口棺木。
一个是叶辽生的,
一个是他的母亲的。
叶辽生被斩首之后,他的生母 受不住打击,当夜
自尽了。
叶辽生这种畜生,死了也就死了。
朱允?对靖宁侯的这个继室有印象,性格温婉宽厚,可惜被逆子给牵连了。在京城的贵女圈子,她的口碑很好,江都提起她也是很惋惜,
开始朱允?还担心锦衣卫一路刁难,正准备雇佣一般快船,让周一沙追上去叮嘱一番。
周二沙突然大叫,
“殿下,船尾的那断,对,就是拎着水桶进去的那个,他是凉国公府的。”
“你看清了?”朱允?急忙问道。
如果有凉国公府的人在,他就可以放心了。
锦衣卫可能会看轻叶升,但是绝不敢招惹凉国公府的人。
“殿下,奴婢看清楚了,上次您翻墙过去,奴婢也想跟着翻进去,就是那贼厮守着墙,不让奴婢进的。”
朱允?忍不住笑了。
这件事他听周一沙说了,当时周二沙和对方一场大战,堪堪和对方打个平手,愣是没进去。
“他是居高临下,赚了地势的便宜。”朱允?安慰道。
“殿下,正是如此。”周二沙得意地瞥了周一沙一眼,“大哥,听到了没有,殿下也说他赚便宜了。”
周一沙翻翻白眼,没有理他。
朱允通催马在岸上伴着官船前进,准备送叶升一程,更重要的是,要向锦衣卫表明自己的态度。
官船上早有锦衣卫看到了他,有人进舱去票报。
时候不大,一个壮仆搀扶着一位穿着布衣的高大老人走出船舱,
是叶升!
看他的状态,反而不如在狱中,那个时候站立如松柏,现在却要一个壮汉摆,还哆哆嗦嗦的。
沙场雄狮已经尽显老态,
叶升吃力地抬起胳膊,??巍巍地冲朱允?躬身一个长揖,
他在诏狱虽然没有受刑,但是荣华富贵尽付东流,又经历丧妻去子之痛,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垮了。
朱允?急忙翻身下马,也恭敬地回了一礼。
江风很大,叶升很快被搀扶回了船舱,
江水泱泱,金光粼粼,官船逆水而上,渐渐消失在远方,只有白帆隐约可见。
朱允通这才收回目光,上马离开。
叶升为国征战,厮杀半生,结果落到这个结局,朱允?心中唏?不已。
羽林左卫衙门。
陈廷?黑着脸迈进了公房,眼珠子通红。
因为心疼蛐蛐儿,他一夜都没有睡,头脑发胀,浑身不痛快。
现在依然阴着脸,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骂谁。
一早就派人去了五城兵马司的牢房,希望能靠自己的老脸,先将女人保出来,牢房可不是女人呆的地方。
陈廷刚坐下,一个亲兵就过来禀报:
“指挥使,兵马司的牢头不许小的进去,也不回答任何问题,只说等审问结束,就会立刻放人的。”
陈廷?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小兵马司这么嚣张了吗?”
“没提咱和他们指挥使的交情吗?”
亲兵急忙回道。
“指挥使,小人提了,可是牢房的狱卒都说了不算,东宫的一个太监把守着牢房门口,压根不让小的进去。”
“那太监功夫不俗,小的不敢造次。”
???
宫里的太监?
陈廷仔细打听了长相,似乎和昨夜的一个公公有点像。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个皇孙争储,朱允?现在要表现的铁面无私,为自己加分,
一点徇私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因为一切人情对通殿下都毫无用处,他需要的是声望,是政绩。
“真倒霉!昨夜怎么就碰到了殿下巡街!”
陈廷?大骂倒霉,一气之下,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划拉在地上。
陈廷堂发泄了一番,累的气喘吁吁,才一屁股坐下,
“人都死了吗?过来收拾干净!”
有亲兵进来,将地面收拾了。
“王主簿呢?”陈廷?又大声喝问道。
心情不好,他想继续折腾徐永盛,发泄一下心中的憋闷。
王主簿从外面匆忙进来,
“指挥使!卑职在!”
陈廷?阴着脸问道:
“徐千户整修道路进展的如何了?”
半个月的工程量,他只给了五天,还是在增加了难度的前提下。
他就是要拿这个卡徐永盛,让他服软,
徐永盛敢反对,或者不能如期完成,他就有了整人的借口。
王主簿躬身回道:
“指挥使,他们昨晚已经将张家林子的道路都平整完了。”
陈廷?吃了一惊,
“什么?完工了?他们是一群驴吗?”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会听到徐永盛大半还没有做完。
王主簿解释道。
“指挥使,听说他们是没日没夜的赶工,才在昨夜堪堪完工。”
陈廷燮点点头,有些失望,整人的借口没了。
王主簿讨好道:
“指挥使,卑职今天会去现场检查一番,如果有问题就让他们返工。”
陈廷燮很满意,“你很好!”
“都是卑职该做的。”王主簿的骨头瞬间轻了二两。
陈廷燮捏着肥厚的下巴,狞笑道:
“既然是一群驴,那就别闲着,其他田地的道路都要修整,一个接着一个安排吧。”
王主簿当即应下,
“指挥使,卑职上午就给安排下去。”
陈廷?小眼睛上下打量王主簿,
“你给定的工期有问题啊,徐千户这么轻松地就如期完工了,这说明他们还是有余力的。”
???
工期不是您定的吗?
王主簿心中很委屈,可是不敢辩解,急忙回道:
“指挥使,这次就给四天,四天!”
“嗯?”陈廷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三天,三天他们就必须完工。”王主簿急忙又减了一天。
陈廷?冷哼一声,站起身,
“先这样吧,三天就完工,不然的话,......别怪军法无情啊!”
“来人,备马!”
他决定去一趟定远侯府,
自己的宝贝蛐蛐儿竟然全都喂了斗鸡,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先找定远侯诉苦,之后再去找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洪永强,将自己的女人,亲兵都放出来。
定远侯王弼在书房里生着闷气。
五城兵马司一大早就派人来通知,昨晚王小公子被释放,结果半路上又闯祸了,和羽林左卫的指挥使陈廷发生了冲突,
现在王小公子被判短期拘役十五天,送去钟山干活去了。
“管家,派人出去打听一下,宗敏那个孽障,昨夜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和羽林左卫的人打起来了?”
管家躬身领命,分配人手去了。
想想叶升的小儿子叶辽生,王弼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都是老来得子,都是不省心的。
唯一不同的是,叶辽生捅的签子太大,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还害死了他的老娘,还有他老子的爵位。
“这个逆子,迟早也害死老夫!”
王弼恨恨地抱怨。
管家来禀报,
“侯爷,羽林左卫的陈指挥使来了。”
王弼不悦地冷哼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
要不是这厮和我儿冲突,我儿现在就在家吃早膳,而不是去荒山野岭干活。
犹豫再三,他吩咐道:
“请他去西花厅。”
王弼决定还是去见一见,问问儿子和他是怎么发生冲突的。
王弼又坐了片刻,理理思绪,才起身去了西花厅。
陈廷已经到了,见王弼过来,急忙上前施礼,
“末将羽林左卫指挥使陈廷拜见侯爷!”
王弼点点头,
“陈指挥使,稀客啊!”
陈廷?苦笑道。
“侯爷,末将也是无奈。”
王弼虚让道
“陈指挥使,请坐下慢慢说,
宾主落座,侍女送上香茗。
陈廷燮开始诉苦,
“侯爷,这次登门拜访,实属无奈。”
“昨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贵府的小公子竟然将末将养的蛐蛐儿,全都搬出院子,喂了他的斗鸡。”
王粥吃了一惊,急忙询问:“指挥使,是在什么地方?”
“侯爷,在苦井巷,就是在末将的宅子里。也不知道小公子的人是怎么进去的宅子,竟然将蛐蛐全部搬了出去。”
“指挥使,后来呢?"
“后来?后来末将被惊动了,带人出来查看,发现蛐蛐儿全都被鸡吃了。双方的手下因此发生了点小小的冲突。恰逢东宫的三殿下带兵赶来,将双方都带走了。”
王弼听他说完,心中疑惑不已。
王宗敏虽然顽劣,但是从未当过梁上君子,昨夜怎么还偷了陈廷的蚰蚰儿?
这其中必有曲折。
-
陈廷?开始絮絮叨叨他的蝙蝠是多么宝贵,
“最好的是大棺,从未有过败绩;那脑袋是方形的.......还有青玉………………
陈廷?如数家珍,每一个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
王弼虽然不喜斗蛐蛐,但是也耐心地听着,谁让自己的儿子理亏呢。
他甚至已经在盘算,这到底要赔多少钱。
王弼突然看到一个仆人来到了西花厅外,正是出去打探消息的。
“指挥使,老夫失陪一下。”
明知有客人还要过来,显然有极其重要的消息。
王弼担忧儿子,也就没和陈廷客气。
陈廷塑愣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咱正在说话呢!!
他感觉被定远侯轻视了,只能勉强笑道,
“侯爷且去,末将等候就是。”
他的心中也开始盘算,既然定远不客气了,那是不是要侯府赔偿一些钱?
王弼起身去了后院,仆人匆忙赶来,上前施礼
“快说,打听到了什么。”王弼焦急地催促。
叶辽生死了之后,勋贵都将孩子管的严格了,唯恐也步了叶家的后尘。王弼现在的心都提在嗓子眼的,唯恐背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仆人身回道。
“侯爷,小人打探到,小公子路过陈指挥使的院子,听到蛐蛐声音太大,觉得吵到了邻里。小公子打抱不平,命人?她她拿出来喂了鸡。”
王弼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逆子啊!”
不过,这事符合儿子的操性,明明自己就是个纨绔,四处惹是生非,偏偏看别人不顺眼,偶尔还要行侠仗义一番。
仆人继续道:
“侯爷,昨夜指挥使的人,被兵马司全部带走了。其中不仅有士兵,还有一个女人,据说是他的外室。”
王弼捻着胡子陷入沉思。
女人?
蛐蛐儿?
王弼心中有数了,不由地冷哼一声。
陈廷的麻烦大了,还有脸来找后账?
呵呵!!
王弼连声冷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王弼不紧不慢地回了西花厅,淡然道:
“指挥使,让你久等了。”
陈廷?的胖脸堆着笑,
“未将不敢。”
王弼没有坐下,而是拱手道,
“指挥使,老夫还有事,就失陪了。”
?陈廷的小眼瞪圆了,满脸的错愕,这是逐客了?
“侯爷,您这是......”
咱的诉苦还没说完呢,你真以为咱京营的指挥使是泥捏的?
有实权的指挥使,在一个空简子侯爷面前,没有什么好打怀的。
本以为老侯爷会满脸歉意,实诚地说几句对不起,来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之后再保证,要教训王宗敏。
没想到竟然赶人了。
陈廷?脸色有些不豫,当即也翻脸了,
“侯爷,未将的宝贝且不说了,单是一个夜闯民宅......侯爷难道不给末将一个说法吗?”
王弼面无表情,只是喝道,
“管家,送客!”
之后,他转身就走了,几步就消失在屏风后面。
陈廷燮惜了。
竟然被晾在客厅了?
定远侯这么嚣张的吗?
你儿子毁了咱的心血,你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还直接赶出去?
王老匹夫!
你是侯爷就了不起了吗?
管家躬身道,
“指挥使,您请?”
陈廷气的黑脸紫涨,甩袖子走了。
出了侯府,回头看着朱漆大门,陈廷?满心的愤懑,
真是有什么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老子!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呸!
陈廷?睡了一口,转身走了,还要去五城兵马司一趟。
一路上他都在盘算,怎么报复回去。
王弼刚回到书房坐下,一个丰腴的中年美妇就快步走了进来,眼泪汪汪地说道,
“夫君,敏儿又被关了,还要去钟山做工,你去想想办法啊!”
王弼听到“又”字,脑袋就大了,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
“你懂个屁!殿下那是在保护他!”
夫人的眼泪掉了下来,尖声叫道,
“拘起来是保护他?殿下要是打死他,就是在提拔他了?”
王弼眼睛一瞪,呵斥道:
“你懂个屁!”
“你记住了,不许派人去找那个孽障!”
夫人有些怕他,不敢再争辩,只能嘴上嘟囔:
“将敏儿关起来还不行,还要去做工。”
看夫人很不乐意的样子,王弼叹了口气,
“你忘记婧宁侯了吗?"
靖宁侯没了,现在只有叶家,小儿子因为作恶被看了,侯夫人自杀了。
夫人终于有些怕了,怯怯地问道:
“夫君,有这么可怕吗?敏儿就是顽皮,但是作践人的事可从来不做的。他和那个叶辽生可不是一类人。”
王弼摆摆手,
“咱知道的。他要是另一个叶辽生,不用陛下动手,咱亲自撞死他。”
见夫人安静了,他才解释道:
“你儿子和京营的指挥使打架,放回家你怎么办?老夫再打他一个半死,然后带去乾清宫请罪?”
夫人恍然大悟。
“那,那放钟山也不是不行。”
“不过,能不能派人去给儿子送点吃的?”
王弼气的脑袋发蒙,
“你闭嘴!谁敢去,老夫打死他!”
见他不吐口,夫人只好悻悻地回去了,想着儿子要受半个月的苦,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管家来书房禀报,
“侯爷,陈指挥使走了。”
王弼叮嘱道:
“以后这人再来,就说老夫不在。”
“是,老爷。”管家躬身下去了。
王弼捧着茶杯,心中满是不屑。
陈廷燮这个蠢货,眼看要完蛋了,竟然还有心思来找咱的麻烦。
大明承平了二十多年,有些武将已经麻木的可怕,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了。
朱允通从江堤上下来,顺便去了北城兵马司,带兵巡逻了一个多时辰。
眼看日上正午,他才回别院休息。
刚到南丰街的北口,恰好遇到凉国公府的一个管事,
“殿下,老公爷有请。”
朱允通不禁笑了,难得蓝玉派人来请一次。
“朝会散了?”
“禀殿下,朝会散了,老公爷在回府的路上。”
“好,走吧。”
自从上次跳过围墙和蓝玉深谈一次,蓝玉明显比以前积极多了,没有之前那么消极颓废。
凉国公府。
朱允?刚在书房坐下,和王行没说几句话,蓝玉也下朝回来了。
“殿下,一起用午膳吧?”蓝玉询问道。
“好啊。”朱允?爽快地答应了。
午膳布了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谈,朱允通说了去江堤送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