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明成祖 王占君 3922 字 1个月前

祭孝陵高煦设计高大宏伟的奉先殿金碧辉煌,朱棣的早朝庄严肃穆。执瓜持钺的武士,从殿内一直排到殿外的阶下。朱棣的右侧,站立着刚刚进京的世子朱高炽,左侧恭立着亲随周太监。文武两班大臣站成两排,无不肃然而立,站在武班首位的朱高煦,目睹高高在上的兄长高炽,心中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取而代之。

奉旨上殿的阿鲁台,一路行来眼见大明的繁华和气派,心想蒙古部落的金顶宝帐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什么时候自己在蒙古掌权,也要仿照明朝的样子,建一座城池,修一座宫殿。

“跪拜。”周太监发出了指令。

阿鲁台急忙跪倒蒙古部使者阿鲁台,叩见大明皇帝,我部可汗并全体臣民,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贵使平身。”朱棣很是友善。

“呈国书。”周太监再次发出指令。

阿鲁台将黄缎国书呈上请万岁龙目御览。”

朱棣看罢将国书置于御案上,笑吟吟问怎么,还有礼物带来?”

“呈礼单。”周太监又发出指令。

“没有礼单。”阿鲁台双眼狡猾地眨动着。

周太监皱一下眉头:“将礼物名称数量一一报来。”

“马,一百匹。”阿鲁台回答。

满朝文武所有人和朱棣都在听阿鲁台的下文,可是下文没了。周太监等不到下文,催促说贵使,继续报来。”

“没了。”阿鲁台心想,这一下大明朝的皇帝大臣们都得七窍生烟,非和蒙古部落决裂不可。

朱高煦首先发怒:“大胆阿鲁台,竟敢戏弄天朝,区区一百匹马,也能作为礼物!”

“把这个来使拿下!”兵部尚书金忠也是气满胸膛。

“蒙古部落不是来通好,这是挑衅。”礼部尚书袁珙出班奏请,“万岁,蒙古部落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阿鲁台低着头也不出声,他在等待事情向更坏处发展,大明与蒙古为敌,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朱高煦见皇上迟迟不表态,出班奏道:“父皇,儿臣愿带一支人马,北征蒙古,生擒鬼力赤,看他还敢藐视我大明天朝!”

金忠则是直接呼唤:“武士们,将阿鲁台绑了。”

两名武士上前,就将阿鲁台扭住,未及上绑绳,朱棣开口了:“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武士哪敢吭声,悄悄,了下去,而阿鲁台却有些失望,因为他期盼的结果并未出现。朱高煦总想再立武功,“父皇,鬼力赤竟然羞辱我天朝,绝不能轻易放过,不然,各藩邦岂不耻笑?”

“尔等之言皆失于偏颇,蒙古部落主动修好,不在礼物多寡,其诚意可嘉。礼物收下,具表接受和好,将来使送至馆驿好生款待。”朱棣传旨。

夜色笼罩了南京,帝都迎来了人夜的喧嚣。歌馆红楼,玉人飞笑。地处闹市的馆驿,也被这紧邻的春qing引得耐不住寂寞。阿鲁台心情不好,想去排解一下烦躁。他想尝尝帝都的女色,也不枉来南京一遭。刚刚拉开房门,就见杨士奇迈上台阶站在了门前。“首领,要出门吗?”

阿鲁台反应很快我想出去街上走走,也领略一下天朝大国帝都的夜景。”

“这,我来的不是时候。”

阿鲁台巳明白对方的来意:“杨先生来访,在下就不去闲逛了,请进。”

杨士奇落座:“首领明日就要离去,鄙人觉得尊驾还有未尽之言。趁此良宵,何不一吐为快?”

阿鲁台对于朱棣没有动怒甚为失望,他不甘心白跑这一遭,心想何不让杨士奇做个传声筒,给鬼力赤下个绊子:“这,有些话不大好说。”

“首领但说无妨。”

“杨先生,别看我是蒙古部落的通好使者,其实我是心向大明的,就是不知你们能否相信?”

“首领把情况讲明,自然会得到信任。”

“先生,鬼力赤通好是假,不过是缓兵之计。”

“他为何如此?”

“鬼力赤旦夕都在谋划南侵,只因眼下实力不济,故而假意通好,一待时机成熟,必将兴兵为患。”

“倒也有理。”

“这是鬼力赤在我八部首领会议上公开宣称的,天朝不能被他的假象蒙蔽,应趁其羽翼未丰,发兵征剿,把鬼力赤消灭于襁褓之中。”

“好,首领之言诚为金玉,在下一定向朝廷转达。”杨士奇想了想,“还有一点,首领可愿为天朝内应。”

“求之不得,”阿鲁台信誓旦旦,“如果天朝发兵,我愿带本部人马响应。”

杨士奇起身告辞:“首领安歇,明日我就不送了。”

阿鲁台送到门前,他也不想再去烟花柳巷了,心中暗暗得意,总算给鬼力赤打下

一个楔子。

杨士奇离开馆释,刚刚拐过街口,就见有个黑衣人前张后望左顾右盼地走过来,这人的异常举止,引起了他的注意。稍加思索,便跟在了后边暗中观察。见那黑衣人到了馆驿门前停下望了几眼,便又加快脚步绕到了馆驿后墙。纵身一跃,跃上墙头,翻入后院之中。

杨士奇立刻返回到前门,他疾步进院到了驿吏房中。驿吏诧异地站起杨先生,为何去而复转?”

“快,把你的卫兵召集数人,带上弓箭武器,马上去后院。”

“出了什么事?”

“有歹徒从后院进人。”

驿吏喊来五名卫兵,悄无声息地来到后边院落,已是阿鲁台的下榻正房。眼见得一个黑影,在窗前偷窥。俄顷,黑衣人取出一个扁筒,往窗台上泼洒东西。杨士奇猜测可能是火油,他急忙告知驿吏:“快,放箭,歹徒是要放火。”

驿吏传令卫兵放箭。”

杨士奇又加叮嘱:“射腿,要留活口。”

窗前,黑衣人已将火点燃。因为有油,火光一闪,火舌便腾地一下蹿起来,木制的窗户登时熊熊燃烧。黑衣人正想转身离开,但同时射出的五支箭,有三箭射中他的腿部,黑衣人跌坐在地。卫兵扑上前去,将黑衣人按住,随之绑了个结结实实。

“救火啊,救火!”驿吏高声呼叫。

馆驿的人全都闻讯跑来,大家七手八脚,有的泼水,有的扬沙。此时火势愈炽,整个房架子都已卷着火舌。

杨士奇提醒:“快,快救阿鲁台,蒙古来使还在里面。”

但是,卫兵们谁也不敢进去。因为火太大了,谁再入内救人,都可能出不来。

杨士奇急得跳脚:“快救人哪!”

眼看房子就要落架,一个大火团从屋里跌跌撞撞地蹿出来,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地上。卫兵上前去一桶水泼上,火是熄灭了,扯去包在身上的棉被,里边的阿鲁台已是被烟熏火燎得窒息过去。经过一阵揉巴,阿鲁台总算缓醒。驿吏命卫兵把他扶进另处房中将息,这才顾得上放火的黑衣人。

“说,你是何人指使,为何来馆驿放火?”驿吏厉声喝问。

黑衣人坐在椅子上,腿伤流血不止,可他依然是撇着嘴,根本没把驿吏放在眼中:“你个小小的驿吏,要知道我的来历,还不把你吓个半死。”

杨士奇想,看来此人大有来头那就请你报出你的名姓,也免得对你不恭,受皮肉之苦。”

黑衣人眨眨眼睛:“你是何人?”

“不要管我,且说出你的身份。”

黑衣人翻翻白眼珠,对驿吏言道我的身份,要单独告知你自己,让外人回避。”驿吏看看杨士奇:“杨先生,你看……”

“好,我出去便是。”杨士奇退出了房间。

“说吧,你是何人?”

“告诉你,可不许对任何人透露。”

“依你便了。”

“我是二殿下的亲随齐义。”

“啊!”驿吏大为惊愕,“此话当真?”

“骗你何用?”

“那你为何来馆驿放火?须知这是死罪。”

“你不要惊动任何人,只悄悄告知二殿下,他自会前来处理一切。”

“这……”驿吏犹豫。

“你小小驿吏,莫要同殿下作对。若按我说的去办,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吧。”驿吏有些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我去派人给殿下报信。”

朱高煦在房中坐卧不宁,他自从派走齐义,一颗心始终悬着。其实他走的这步就是险棋,此刻他甚至后悔了。派齐义放火,是为了将阿鲁台烧死,这样和好不成,鬼力赤必定发兵,他就可以领军出征。扫平蒙古,他便又是大功一件,那么在这册立太子的关键时刻,他就可以在父皇心目中更加有分量。算盘打得是很好,可是万一齐义失手,这件事也不是当耍的。若被父皇得知,岂不弄巧成拙。他默默祷告,上天保佑,齐义平安归来。

馆驿的驿卒来到:“殿下,我家大人请您移驾一往。”

朱高煦心头一震:“我与他素无往来,请我为何?”

“小人也不知。”

“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人只知馆驿失火,抓住一个放火的贼人。”

朱高煦心说糟了,肯定是齐义失手,便问:“馆驿失火,那蒙古使者可还安全?”“小人只知他被烟呛昏过去,此刻业已缓醒过来。”

朱高煦思索片刻好,你前面带路。”

馆驿的公事房中,杨士奇还在询问驿吏:“那放火的黑衣人,都同你说了些什么,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

“杨先生,您不知也罢。”

“我若一定要知呢?”

“小吏实在是难以明告。”

“怎么,这不是对着我来的,明摆着是看不起世子殿下。”杨士奇冷笑几声,“日后世子继位,会有你好瞧的。”

驿吏明白这个主更得罪不起,也只好吭哧着以实相告先生,不瞒您说,放火者是二殿下的亲随。”

“竟有这等事杨士奇反问,“他为何寅夜之间来到馆驿纵火?”

“齐义不肯讲。”

“那就把他送到衙门拷问。”

驿吏一脸无奈:“那齐义何等跋扈,他言称要见二殿下,我哪敢有违他的意愿,已派人去请。”

说话间,朱高煦到了,进得门来见有杨士奇在场,眉头紧紧皱起:“世子的幕僚到此作甚?”

驿吏只得实说:“幸亏是杨先生发现齐义报信与我,否则那阿鲁台就没命了。”朱高煦心说不好,怎就偏偏被世子的人遇上,这事要捅到父皇那里,对自己将极为不利。他冷冷地问:“齐义现在何处?”

“就在侧房。”

“领路。”

驿吏把朱高煦带到侧房。齐义正坐在椅子上饮茶,见主人到来,他急于站起,因腿有箭伤,又复跌坐回去。他自知没有完成使命,心虚道:“殿下,小人把事办砸了。”

“不要说了!”朱高煦怒冲冲把他的话打断你不在府中侍伴,竟擅自跑到馆驿纵火,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就是蒙古人和你有仇,也不是这么个报法,须知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阿鲁台是通好使者。有你这样的下人,这不是给我找病吗?”

“殿下我,我错了。”杨士奇在场,齐义明白不能把真情讲出来。

“你呀,馆驿纵火,便是犯下死罪。”朱高煦说着,突然拔出腰间佩剑,猛地向齐义当胸刺去,一剑洞穿。

齐义一手指朱高煦,一手捂住胸口:“殿下,你……不该……小人是……照你……”

朱高煦哪容他再说,又复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杨士奇明白,他这是灭口。而驿吏却傻了殿下,你杀了齐义,让我如何向万岁交代?”

“这,也是我一时气恨不过,便失手将他处死。反正他也是死罪,你无须多虑,万岁面前自有我为你辩白。”

次日,朱高炽早早来到朱棣身边:“父皇,儿臣恭请您早安。”

“这一大早进宫,所为何事?”朱棣料到世子必然有事。

“馆驿失火,父皇可有耳闻?”

“朕还不曾得到消息。”

“是二殿下亲随齐义,洒油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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