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陈平巧舌鼓动齐王(2 / 2)

汉文帝 王占君 4100 字 3个月前

陈平适时开言:“朱虚侯之言甚为在理,我们全要仰仗齐王之力诛除诸吕,这皇位自然是非他莫属。”

周勃有些意外:“丞相,你!”

“太尉,诚如朱虚侯所说,刘姓王中唯齐王兵强望重,别人难望其项背。我等赞同齐王登基,驷大人所提亦理所当然。”陈平给周勃使个眼色,“太尉,就这样决定吧。”

周勃只得含糊应承下来:“丞相既如此说,本太尉也就无异议了。”

驷钧高兴得合不拢嘴:“二位,一是当朝宰相,一是掌兵太尉,可要言而有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陈平答曰:“这是自然,一言九鼎。”

“好。”驷钧站起身,“二位有了承诺,我即刻返回临淄向齐王禀报。”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还请齐王早日起兵,以免诸吕抢先,我们被动。”周勃叮嘱。

“请二位大人静候佳音。”驷钧告辞离去,刘章与刘兴居也相随离去。

无外人在场了,周勃颇为不满地数落陈平:“你看那驷钧旁若无人的骄横样,怎就被他吓住,答应给齐王皇位了?这简直就是城下之盟,你说我们有多窝囊啊。”

“太尉此言差矣。”陈平不愧为足智多谋,“现在答应给他皇位,不等于皇位笃定归他,到时我们还可变化。”

“你是说,先答应他,好让他起兵。”

“正是。如若此时不应承下来,齐王便不起兵,那么诸吕得手后,我们是首当其冲的。故而,当务之急是先行剪除诸吕,至于皇位,到时再议不迟。”

“好,还是丞相有计谋,周勃自愧不如。”周勃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未央宫中,吕禄、吕产和吕更始还没有发丧,但吕后驾崩的消息已渐渐渗露出去,他们还没有拿定主意,是否正式公布吕后已死的诏书。

钱贳仁匆匆来到:“二位王爷,有重大密情回禀。”

吕产不以为然地说:“什么重大密情,你纯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你宣周勃、陈平进宫,全被二人看破,哪怕整死他们一个,而今也不至于这般被动。无功无禄,你又来故弄玄虚。”

钱贳仁不敢反驳:“小人怎能欺蒙王爷。”

吕禄唯恐误事:“钱大人,有事尽请讲来。”

“是这样,小人的手下奉命在周勃府门日夜监视,今天上午发现齐王的舅父驷钧进入周府,一个时辰后离去。小人以为,齐王拥有重兵,驷钧的动向非同小可,不能等闲视之。”

吕产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来不来周府又能如何?”

吕禄却是极为重视:“如若齐王与周勃、陈平内外勾结,那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我看不能不防。”

“怎么个防法?”

“幸亏我早有防备,本王在齐王身边早就安下了地位显赫的内线,请钱贳仁大人辛苦一趟,前往临淄传信,要内线密切注意齐王动向,如有风吹草动,火速派人来京通报。”

“说了许久,你这内线是何许人?”

吕禄“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是齐王的丞相召平。”

“他,既为齐王丞相,应是最近的亲信,怎会与你暗通款曲?”

“这有何难,你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我们这还有高官厚禄等着他呢。”吕禄眼中闪出几缕凶光,“谁和吕家作对,决没有好下场,任他陈平诡计多端,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算服了你,那就派钱贳仁去吧,可总得有个由头啊。”

“这不现成的理由,去给齐王报丧,太后驾崩呀。”

“那,我们不再隐瞒了?”

“还瞒,瞒得住吗?而且也没有必要了。”

钱贳仁受命赶赴临淄。

盛暑的临淄,天气像下火一样,齐王宫在灼热中烧烤,宫墙和殿脊上腾腾袅升着热气。齐王的凤凰殿内倒是凉爽宜人,八名宫女在轮流为他掌扇,那大如蒲斗的鹅毛扇,从四面扇来清爽的微风。齐王比吕后更胜一筹的是,他在身边摆放了两只硕大的博山香炉,炉里填上贡品天竺香,随着微风,天竺香的敷敷香气,缓缓缭绕在齐王身边,沁入他的五脏,使得齐王格外惬意。他靠在龙椅里,以手指击节,半眯着眼睛,在欣赏一队宫女的歌舞。

八名宫女身着薄纱,轻舒广袖,边舞边歌:

煌煌齐国雄踞东方,

滔滔黄河流向海洋。

威威武力兵精马壮,

殷殷府库国富民强。

巍巍泰山群峰景仰,

坦坦原野黍谷飘香。

……

驷钧兴冲冲地步上殿来,齐王看他的神态便知事情顺利,面带微笑问道:“舅父,看光景是不虚此行啊。”

“所幸不负大王所托。”驷钧志得意满地自行落座,“周勃、陈平初时有些不情愿,被我一番言语猛轰,他们全都没咒念了。”

“如此说,他二人已答应事成之后,本王我登上皇位?”

“那是自然。”驷钧分明是意在邀功,“我要祝贺大王,不,应该是吾皇万岁万万岁了。”

“舅父大功齐天,本王定有重赏。”

“黄金白银珍珠翡翠,皆非所愿。”

“舅父有何要求尽管讲来。”

“待你登基之后,将宰相一职交我即可。”

齐王心头震了一下,但他很快应承下来:“放心,本王如做皇帝,宰相非舅父莫属。”

中尉吴彭步上殿来:“回禀大王得知,宦者令钱大人从京城赶来,急传圣旨。”

“他来做甚?”齐王眼珠转了几转。

“管他为何,总得召见,大概是为吕后驾崩之事。”驷钧自做主张,“引他上殿。”

少顷,钱贳仁腆胸凸肚上殿。大大咧咧地居中站定,故意拿腔做调地宣道:“齐王接旨。”

齐王不得不走下龙椅,但他没有跪倒,倒是有些懒懒地问道:“什么事,还劳钱大人亲自来?”

钱贳仁明白这里是齐王的天下,他不敢造次,徐徐说道:“太后已于数日前崩逝,定于十日后举行国葬,请齐王尽快赴京。”

齐王像是打哈哈地答:“怎么,吕后她归天了?”

“是的。”钱贳仁特意做了一下注解,“并不是大小官员都可参加的,只是刘姓王侯才有资格。”

“好,看来我还是有身份的。”齐王心中已然打定了起兵的主张,他也就不特别掩饰了,“钱大人,看来我是无福分参加这盛大的仪式了,近来本王身体欠安,大概要派代表出席了。”

钱贳仁传旨也并非要齐王一定赴京,目的是要见齐国丞相召平,所以也就格外宽顺:“不知大王派何人为代表?”

“这,地位总不能太低,本王以为丞相最为合适。”

钱贳仁似乎无所谓:“大王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

“就请吴彭带公公去见召平丞相,你二人商量何时动身。”

吴彭说声遵命,返回身对钱贳仁言道:“钱公公,请吧。”

丞相府中,召平在无语闷坐,近来他经常面对墙壁发呆。身为诸侯国的丞相,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有何不悦呢?原来他感到近半年以来,齐王对他渐渐疏远。他明显感到,一些重大军国大事,齐王都刻意回避着他。难道自己的特殊身份被齐王发觉了,不会呀,这是极为机密的,自己从无漏洞。他心里反复琢磨,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但他下定一个决心,无论如何,这兵符不能随意交出。按汉时规矩,诸侯国的兵马由中尉指挥,但兵符掌握在丞相手中,调动军队还需国王下令丞相赐与兵符。他想,只要兵符在手,谁能奈我何?

吴彭带领钱贳仁步入厅堂:“相爷,京中钱公公来见。”

召平与钱贳仁二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召平急忙掩饰起显露的几丝慌乱:“钱公公不远千里大驾光临,真是稀客。”

钱贳仁急忙做出解释:“向王爷传旨,请王爷进京参加国葬,可王爷要派丞相代他前往,并命吴大人带我与丞相商议。”

“原来是这样。”召平心中稳定多了,“钱公公请坐。”

“谢坐。”钱贳仁落座后,回头看看吴彭,“吴大人也一起坐吧?”

吴彭明白这是赶他走:“在下就不坐了,还要到大王面前复命,二位何时动身慢慢商议吧。”他对二人一揖,转身离开。

他走出厅堂,见四下无人,返身隐在墙角,屏息偷听。

厅内,召平急切地说:“钱公公,元旦朝会时,赵王对我言道,如无十万火急大事,不会派你来见我。”

“而今就是有大事发生。”钱贳仁表情严肃。

“何事?”

“太后驾崩,驷钧私自入京,而且到周勃府密议,定有阴谋。赵王要你弄清内情,以免遭人暗算。”

“驷钧进京果然不假,不过现下齐王凡事背着我,在下一定设法查清原委,然后尽快报与赵王得知。”

吴彭听得明白,趁无人即时溜走。回到齐王凤凰殿内,见齐王还在,便上前禀奏:“大王,臣有大事告知。”

“说吧。”齐王有些漫不经心。

“钱贳仁来传旨是假,而与召平接头是真。”

“哦?!”齐王坐直了身子,“你且仔细讲来。”

“钱贳仁要召平弄清驷大人进京的目的。”

“原来竟是这样。”齐王眼珠转了转,突然发问,“吴彭,本王平时待你怎么样?”

“天高地厚。”

“那么本王若用着你呢?”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本王一不要你赴汤蹈火,二不要你肝脑涂地,只是要你皮肉受苦。”齐王说得很轻松。

“请王爷吩咐。”

“等下本王召人议事,你要这样这样……”

一刻钟后,齐王在凤凰殿内召集近臣议事:“诸位爱卿,本王得知吕后已死,觉得这是难得的大好时机,应趁吕氏乱丧之机,发动兵变,剿除诸吕,复我刘氏天下。”

驷钧当先表明态度:“大王,只怕是操之过急,应从长计议。”

召平转转眼珠:“大王所言有理,但我齐国兵力不足,还当联络其他属国,否则不可轻举妄动。”

“臣以为万万不可。”吴彭明显反对。

“却是为何?”齐王沉下脸来。

郎中令郑威赶紧劝阻吴彭:“吴将军,大王要恢复刘氏天下,乃人心所向,不可逆拂。”

吴彭并不理睬:“大王,吕氏大权在握,兵马众多,齐国之力决非对手,丞相言道联合其他刘姓王,臣以为难以得到真诚帮助,各揣心腹事,离心离德,必败无疑,大王万万不可出此下策。”

“大胆吴彭,你敢诅咒本王必败无疑。”齐王脸色铁青。

吴彭仍作力谏:“大王,千万不可铤而走险,否则招致兵败,王位不保尚在其次,只恐九族被诛,悔之晚矣。”

齐王发怒站起:“将吴彭推出去给我砍了!”

殿内几名武士一拥上前,不由分说,就将吴彭按倒。

吴彭高声呼救:“大王饶命。”

召平上前跪倒:“大王,吴彭之言固然不识时务,但其用心并无歹意,还望赦他死罪。”

郑威也为之说情:“大王,手下留情。”

驷钧作为齐王长辈,他端坐未动但也发话了:“千岁,吴彭没有死罪,你这样做毫无道理。”

齐王见众人纷纷求情,口气也就软了下来:“好吧,且饶了他的死罪。”

吴彭赶紧叩头:“谢大王。”

“别谢。”齐王依然黑着脸,“死罪饶过,活罪难免,将他推出门外,重责八十军棍。”

召平再次说情:“大王,八十军棍他如何吃得消,还是谅情一二,不要让他受这皮肉之苦了。”

“哼!”齐王瞪起眼睛,“那这八十军棍就由你代受吧。”

“这,臣更是吃不消。”

“打!”齐王下达命令。

武士将吴彭拉出厅外,一五一十,实实在在重重杖打了八十棍,直打得吴彭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用刑之后拖回殿内,吴彭只能趴在地上谢恩。

齐王瞥一眼吴彭,语气严厉地命令道:“郑威听命,立即发下飞骑,将各地人马调集至临淄,刻日起兵,讨伐诸吕。”

郑威应声:“遵令。”

召平看一眼地上俯卧的吴彭,心内涌起一个念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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