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匈奴犯边绛侯下狱(2 / 2)

汉文帝 王占君 4080 字 2个月前

“臣乃奉行律条而已。我主英明,臣感激不尽。”

“有何感激?”

“臣顶撞了万岁,圣上非但不怪罪,还采纳了为臣的主意,真是千古明君啊,臣又怎能不感激涕零。”

“你怎知朕就对你不加处罚了?”

“只要律条无损,臣甘愿受罚。”

“张爱卿,作为廷尉能坚持依律定罪,朕心甚慰,犒赏你黄金五百两。”

“臣有罪,不敢领赏。”

“难道又要顶撞朕不成?”

“臣不敢。”

“只管领赏,以后勤劳国事,坚持律条,就不枉朕的一片心。”

“臣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丞相灌婴来报:“万岁,边关战报。”

“是喜是忧?”

“云中郡太守魏尚,在西伦河谷大败匈奴,斩杀一千余人,俘获战马五百多匹。”

刘恒眉开眼笑:“我朝自与匈奴交战,负多胜少,此番魏尚大获全胜,真可喜可贺也。”

“万岁,该如何嘉勉魏尚?”

“赏他黄金五百斤。”

“遵旨。”灌婴领旨下殿去了。

近来,窦娘娘很不开心,自己被立为皇后,儿子刘启被立为太子的高兴劲儿业已过去,压抑下去的烦恼和不悦,又在心底升腾起来。刘恒一直不到她的宫中住宿,一有空闲就泡在尹姬宫中,连慎夫人那儿也时有光顾,这不明显是冷落她么?窦娘娘近来夜难成寐,她要想方设法勾回刘恒的心。

这天傍晚,落霞将汉家宫阙融进夕辉中,未央宫矗立着它那高傲的身躯,屋顶的碧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耀眼的光芒。

刘恒在正殿里对着一幅精心彩绘的绢质地图出神,这是大汉帝国北部边疆和匈奴双方态势图。可以看出,匈奴在整个北疆对汉朝形成了犬牙交错的复杂态势,也就是说大汉朝的整个北部边疆都处于匈奴的威胁之中。

窦娘娘的黄门总管轻手轻脚走到刘恒身边:“万岁爷,奴才奉窦娘娘之命,请您移驾长乐宫。”

刘恒心思全在匈奴上,没有听见总管的话。

“万岁。”总管又一次开口。

刘恒回过神来:“何事?”

“窦娘娘请您过去。”

刘恒冷冷地一指地图:“朕正忙着呢。”

“万岁,是……太子病了。”

“啊!”刘恒颇有些吃惊,“太子他,身染何病?”

“太医看过说,是风寒。”

“噢,”刘恒松口气,“很好将息一下,再服些药,自会无事。”

窦娘娘这一招其实很厉害,她手中掌握着太子的资源,按常理刘恒听说太子有病,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看望。谁料刘恒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意思就是不到长乐宫去了。

总管还不死心,仍试探着说:“万岁,娘娘为太子的病忧心如焚,食不甘味,寝不安枕哪。”

“朕知道了,告诉她,不要太娇惯孩子,有点小病小灾的皆属正常,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那,万岁爷就……不过去了?”

“正是,朕这儿忙着呢。”

总管灰溜溜地回去了。

尹姬在一旁有点看不过去,她走到近前,有些撒娇地说:“万岁,窦娘娘是皇后,您一直冷落她,妾妃看说不过去了,何况太子又生病,龙驾理应光顾长乐宫了。”

“你倒是贤惠,非但不争风吃醋,反倒劝朕去临幸窦娘娘,可是,朕不能听你们的安排。”刘恒一口回绝,“不去。”

尹姬不敢再深说,她思忖一下:“万岁,这样吧,妾妃派宫女给太子送些面点和水果,以示对太子染病的关心。”

“你想得倒也周到,真是朕的好妃子。”刘恒满意地点点头。

长乐宫的总管垂头丧气回到窦娘娘面前,哭丧着脸,也不知说什么好,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窦娘娘怎能不生气:“哑叭啦?蔫屁臭屁也总得放一个。”

“奴才无颜面对娘娘,有辱使命啊。”

“怎么?!万岁他不能马上过来,还要等他腾出时间来?”按窦娘娘的理解,这该是最坏的结果了。

“不,万岁爷,他根本就不打算来。”总管哭哭唧唧地。

“他竟然这样无情。”窦娘娘有些咬牙切齿了,“太子生病他都不过来,这也太过分了!”

总管抹起了眼泪:“老奴觉得脸上无光。”

“好了,不要再说了,且记下这笔账,总有清算的时候。”窦娘娘心中暗暗发狠。

俗话说,十月里还有个小阳春。明艳艳的阳光照耀着绛侯府,显得青堂瓦舍分外气派,府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也是分外的热闹。进出绛侯府的人,络绎不绝。黄门米升和钦差来到了门前,眼望这番情景,不禁感慨地说:“宰相和太尉的余威还在啊。”

钦差张口喊门前的管事通报:“哎。”

米升制止他:“不必了,看他这府中出入人员甚多,基本上都不通报,我们也自己进去看看岂不更好。”

钦差赞同道:“这样也好。”

绛侯府内,第一进院里,就有许多家人手持刀枪棍棒,正在操演武艺。钦差向米升眨眨眼睛:“怎么样,吾言不虚吧。”

他二人没有进入正厅,而是信步绕到了后院,这里更是上百人在对打,而且十分认真。走出后院门,是一马平川的演武场,几百名骑马的武士,身着铠甲,正在练习骑射。

米升不禁也心有疑问:“绛侯告老还乡之人,本该安度晚年,这样大张旗鼓演习兵马,可有他图?”

钦差更加得理了:“公公,这只能有一个解释,周勃心存不满,要夺龙位啊。”

“且观察一番,再做定论。”米升还是更慎重一些。

院落前面又传来人喊马嘶声,他二人绕着院墙,重又来到侯府的大门前,但见吴王府的特使顾丰,与周勃有说有笑正聊得开心。

周勃对顾丰揖让着:“又劳动先生的大驾,千里奔波,多有劳累,倒叫老夫心下不安。”

“侯爷,这十匹波斯马确乃良种,日行八百不在话下,吴王想侯爷是用得着的。”

“吴王想得周到,只是一再无功受禄,受之有愧呀。”

“吴王说和侯爷相识交往是他高攀了,只要侯爷不嫌弃,他就万分荣幸了。”二人越说越近乎。

钦差看看米升:“如何,证据确凿吧?”

说话间,周勃一眼看到了米升。他作为朝廷重臣,当然认得这位地位显贵的御前黄门:“这不是米公公吗?哪阵风把您的大驾刮到这儿啦?”

“啊,侯爷。”米升想回避也办不到了,只得过来见礼。

“公公何时光临绛县的?”

米升随时应变:“侯爷,奴才奉万岁爷的御旨,专程来请您进京。”

“要我进京?”周勃看看钦差,“但不知万岁有何差遣?”

“这个,奴才也不知晓。”米升说完便催促道,“请侯爷略做收拾,尽快起程吧。”

“这,就这样急迫。”

钦差插话说:“万岁召见,定有急事,耽误了那还了得?”

“好吧,老夫遵旨便是。”周勃心中忐忑,不知进京去吉凶祸福如何。

户外已是秋风萧瑟,黄叶飘零,袭人肌肤的寒气,和着瓦脊上面晒不化的白霜,使得长安城的深秋有些冬意料峭。刘恒在未央宫里正在倾听张释之的奏报,他的眉头越锁越紧。

“万岁,由此可见,魏尚他是虚报了战功。”张释之述说之后下了结论。

“他当真冒领战功?”

“臣亲自点验过匈奴的首级,同战表上不符。”

“他该当何罪?”

“削职为民。”

“虽说他打了胜仗,但这虚报战功的做法极其可恶!此风不可长,国家法度岂能儿戏,按律条办吧。”

“臣遵旨。”张释之下去了。

米升和钦差跟脚而进,二人叩拜:“万岁,我等复命。”

“怎样,可曾见到周勃?”

“咳!”米升叹息一声,“万岁,周勃他有负圣上的眷顾啊。”

“怎么,他真有反心?”

米升将所见所闻奏报一番后,说:“万岁,看来周勃与吴王勾结属实,的确已萌生反意。”

刘恒怔了半晌:“这是朕不愿看到的。”

“万岁,周勃已被臣带到长安,要不要带上来您亲自审问。”

刘恒思忖片刻:“还有什么说的,且押入天牢吧。”

米升又拿出一个纸包:“万岁,这是奴才在绛县买回的豆干,圣上长期居住代地,这是那里的特色小吃,想必您一定喜欢。”

刘恒高兴地接过:“朕还真的想吃这豆干了。”他转手交与身边的小黄门,吩咐道:“交给尹姬。”

阴森恐怖的天牢,比普通牢房间量要大一些,胳膊粗的木栅门,拳头大的铁锁,靠墙一角摆放着便桶。由于长年不见天日,室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屋顶和墙角都长着绿苔。它比一般牢房待遇好的是,墙边搭了一张板铺,犯人可以不必睡在地上。周勃站在牢门前,痴呆呆地伫立着。他万万想不到会被送到这里。

狱吏推了他一把:“进去啊,犯什么傻呀。”

周勃毕竟是武将,他双脚生根,狱吏没有推动。周勃道:“你想怎样?竟敢如此对待本侯爷?”

狱吏叫过两名狱卒:“都到天牢了,还摆你那侯爷的臭架子?给我滚进去吧!”他三人一起动手,周勃一个踉跄给推进了牢房。

“你!”周勃转过身怒目而视狱吏,“你个小小狱吏,我周勃身为太尉和丞相,指挥千军万马,号令文武百官,你敢对老夫这般无礼,真是倒反天纲了!老夫出去,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狱吏连声冷笑:“你还想出去?就别做这个梦了。我告诉你,进了天牢的犯官,还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呢。”

周勃心头一震,他明白狱吏的话不是随便说的。他没有再和狱吏斗嘴,颓坐在床板上。

不知不觉,天早已入夜了。周勃腹中已是胃鼓肠鸣,但是哪有送饭人的影子。后来,他实在挺不住了,就大声喊叫起来:“人呢?人都死绝了?”

“你喊什么?”是狱吏出现在面前。

“饭呢!”周勃没好气地问。

“你还知道吃饭?”

“这坐牢没有好饭,但总得给饭吃吧。”

“想吃饭,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有何规矩?”

狱吏将手伸进来:“份子钱。”

周勃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但凡新犯入监,都得给孝敬我的份子钱。”

“多少?”

“百两纹银不嫌多,一吊铜钱不嫌少。”

“好,好,老夫出监以后,给你一千两如何?”

“红口白牙,空嘴说不算数,你得现在就掏。”

“先行个方便吧,往后加倍给你就是。”

“有道是船家不打过河钱。”狱吏又复冷笑几声,“姓周的,估摸着你还能出得了天牢吗?”

周勃长叹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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