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夏至(下)(2 / 2)

弃剑是对?还是错?弃剑的这个人是好?还是恶?这是他无法去评判的。

所以他懂他,可是他却不能赞同他。

西门吹雪拔起了那把戳在地上的剑,一抖手,挽出一道剑花,晃瞎了天上的烈烈艳阳,又肃杀了空气中的栀子花香。

恍惚间,好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模仿着剑神的少年,一样的剑,一样的白衣。

一甩袖,一翻卷,白愁飞的指风霍然击向了飞舞着的剑尖。

他很自信,也很泰然,一如他当年击向叶孤鸿的那一指。他也很认真,很慎重,白衣相同人不同,他是西门吹雪。

双指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而后又高低突兀,辨不出它的轨迹,忽急忽缓,洋洋洒洒。用“大寒”在艳阳天谱了一曲漫漫的江上雪。

随心而动,西门吹雪仗剑而上,迎着这漫天飞舞席卷了苍生的雪,指击剑上,如击筑般沁透了古意,那声音轻快飘忽,又恰似浮云逐月的歌。

回旋往复之间,几十个变化一瞬即逝,虽不是生死搏杀,却也酣畅淋漓。白愁飞忍不住高歌道:“令飘风兮先驱,使蛴曩馊鞒尽ぁぁず问儇操庠谟瑁

几声刺耳的断裂声,歌声骤止,这把寒铁所铸的好剑终于受不住拼杀,再也奏不出沧浪的曲子,碎成了七八段,跌落回了地上。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输了。”

白愁飞俯下身,捡起了短剑,放回了桌上,用同样淡然的语气道:“你没输,是这把剑输了。”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就像是个孩子,只是打了一架,很多郁结在心里的琐事事便统统烟消云散了。他也正是个孩子,打斗时便不会记得江湖上的种种阴谋诡计。全心全意的干一件事,实在是快活。

这个时候,白愁飞恨不得痛痛快快的喝上它几坛子好酒,畅快畅快,再醉个不省人事,睡一个囫囵大觉。

可是西门吹雪不喝酒,独酌是件风雅的事情,但白愁飞还是希望有个人陪着自己一同畅饮。他有点失望,便所幸连酒也不饮了,只喝些淡淡的茶水。

不过很快这点失望便烟消云散了。

西门吹雪在奏琴。

吟揉按滑则刚柔并蓄,浑厚淳朴若高山,铿锵似流水冲击高山的湍急,滚、拂、绰、注,调音一转,又有水滴石般柔和入微。

白愁飞靠在亭子边,细品着春茶,柔软的叶子淡淡的绿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就像是西门吹雪这个人一般。

放下茶杯,他漫漫漫漫的附歌而道:“……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而志在流水,善哉乎鼓琴,洋洋乎若江河!……”

长夜漫漫,长歌漫漫,而悠悠的琴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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