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变化一闪而逝,西门吹雪手中的长剑带着三分潇洒,三分肃杀,三分寂寞,一分不可一世,使出那种潇洒肃杀寂寞不可一世的剑法。
一个令人顿生洒然之感的身影,仗着洒然出尘的身法,迎上了剑气。
白愁飞拇指一捺,尾指一跳,中指急弹,使出了“三指弹天”中的“破煞”。
他的指尖点在西门的剑尖上,然后两人都停住了,震住了,僵住了。
无论什么时候,比拼内力都是最静,最累,最痛苦,最无奈的。
这种比拼,一方败了,只怕不死也得落个重伤,甚至功力尽废、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白愁飞又长吟似地说了一句:“惊梦。”他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残忍的笑。
猛然间收回了手指,另一只手指间并和,拇指回扣,抬起手,划出了一道美丽的悬弧。像是映着蓝天白云的海天交界处那遥远又飘渺的一道无止境的线。
温柔的扬起一阵风。
出招徐徐。
徐徐出招。
他似是一点也不急,就像是在经营一个午后漫长而香甜的梦。
──因为他对这一招有极大的信心,还是这一招原只是一梦,梦总是要醒?
西门吹雪只看了一眼,就如坠入一场梦中。
这场梦那么温柔,又如此梦幻,还十分的惊艳。
可是他的剑已经下来了。
白愁飞的指也将点在他的身上。
再怎么美丽,这也是一场已经注定了的两败俱伤。
可是白愁飞闪开了。
他撒掌,硬生生把发出的指劲收回,闪开,吐血,慢了半分,然后又被西门吹雪的剑刺穿了整个肩膀。
他向后退了一步半,然后便倔强的停住了脚,血又从嘴角流了下来。
像是绽放的罂粟,散发着甜美的血气。
他不能两败俱伤,他也不想这样。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爱情当然也是这样。
西门吹雪怔住,收剑,鬼使神差的扶住了几乎站不稳的白愁飞。
白愁飞笑的写意,用柔和的声音道:“我总不能杀了你,再害死我自己。”
他又自嘲道:“总有个人得退。”
人的一辈子,总不能老是在进攻的。有时候,退避三舍反而会带来更大的利益。
西门吹雪无话可说,他本来就不是个喜于言辞的人。
眼前这个人狼狈的像是讨了十年饭的乞丐,说的话却又好似江南小镇里最浓情的郎官。
“我不会承你的情。”西门吹雪的声音载着千秋的北风苍茫而至。
白愁飞把满耳的霜雾雪霁听进了心中,口里却道:“我只不过是想这样做了,就像我喜欢你一样,这和你没多大关系。”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调理着乱成一团的真气。
半靠在西门吹雪的肩上,半昂着头,看着满天的云卷云舒,轻声道:“我若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月亮底下陪着你的妻,对她说,曾经有个叫白愁飞的疯子说他喜欢你?”
然后他又轻轻道:“你还记得他。”
他的话大胆到了一定程度。
到了这种程度,也就奇异的不招惹人厌恶了。
他等着西门吹雪的回答。
无论是怎样的回答,对于西门吹雪来讲,说出口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他本来不应该有这种期望的。
好像是一把锤子凿到了他的心脏里,让西门吹雪一下子茫然住了。
从未有人如此的大胆过,也没人会想到和他说这样的话。
白愁飞听着西门吹雪的呼吸声,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想是内劲伤了内脏。他等了很久,像是等过了几千年的风霜,几乎要等不下去了,才听见西门吹雪深沉的回答:“不会。”
“真残忍。”白愁飞轻笑着,将最后的话吐露出来,缓缓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