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左右军分为两翼,同时掘壕立下木栅,不过刚刚开头,后金两万马军巳如排山倒海之势,向钟伟的右军杀来。明军正在扎营,但钟伟对此已有防备,他留出半数人马严阵以待,并不出击,而是万弩齐发,箭如飞蝗射去,后金军统帅佟养性,见几次冲击未果,且丢下百十具尸体,下令全军转向明军的左军杀去。而吴襄的左军,尽管有吴三桂提醒,还是在全力抢时间安营,壕沟尚未掘成,营栅还在绑架,后金军杀来,不免仓促迎战。吴襄还在品茶,闻讯匆忙上马,来不及与后金统帅接战,即已被败兵裹挟着退下。败兵就像潮水一样,也不由他不退。
吴三桂意欲力挽狂澜,他把大刀一横,对着败兵怒吼:“都给我掉头冲杀,再有败退者,力斩马下!”
明军败兵们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时间都凝固不动了。乘马立于高处的吴襄,眼见后金大队人马杀过来,他感到败局巳定,深恐儿子遭遇不测:“三桂,敌军势不可挡,三十六计走为上。”
“父亲,舅舅那里眼巴巴盼望救兵,再说如此溃败又如何向皇上交待。”吴三桂还想杀回去。
“为父更不能眼巴巴看着你前去送死,无论是何战局,先要保存自己。”吴襄毅然掉转马头,“三桂,快随为父火速撤离。”
吴三桂无奈地遥望战场一眼,拍马跟着父亲,在潮水般的败军中,率先脱离了危险境地。而张春和钟伟等将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三十多员战将,两万多名士兵,全都成了后金的战俘。崇祯精心组织的救援行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以失败而告终。
在大凌河城中,焦急等待的祖大寿,听到喊杀声,原本已精神大振,他下令将所有存粮打扫干净,并杀死患病的战马,让久巳食不果腹的将士们饱餐一顿,单等援军杀到城下,便里应外合冲出孤城,在援军的接应下撤回锦州。可是等了又等,喊杀声渐渐平息了,仍不见援军的身影。
祖大弼叹息着下了战马:“大哥,看来援兵是没指望了肯定是败了,我们的前途不妙了。”
祖大寿不满弟弟的泄气话:“我们城池坚固,一万多精兵,再守他十天半月料也无妨。”
“大哥,人得吃饭,马得草料吧,不用后金军攻城,我们自己也就饿死了。”祖大弼提醒,“应该想想后事了。”
“我就不信,孙大人和朝廷会扔下我们不顾,”祖大寿不甘心,“我们祖家可是大明朝在宁锦的屏障。”
“大哥,皇上和孙大人不是不想救援,他们这不是派来了救兵,可是打不过皇太极也是枉然。”祖大弼看清了形势摆在我们面前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
“一死一降。”
“混账!”祖大寿怒目圆睁,“我祖家镇守辽地数十年,一向声威赫赫,官高位显,便粉身碎骨也不能臣服于胡人。”
“好,小弟情愿与兄长一道报国捐躯。”
祖大寿传令:“加强对城防的巡视,防备敌人趁机攻城。”
“遵令。”祖大弼转身要走。
“回来。”祖大寿又叮嘱说,“以后说话要有分寸,特别不要当着何可纲的面,说那些犯忌的话。”
“小弟记下了。”祖大弼顺从地退下。
在后金军的大营,多铎向皇太极请战:“大汗,击退明军援兵,我军士气正盛,臣愿领人马攻城,拿不下大凌河,甘受军法。”
皇太极一笑孤不想攻城。”
“这却为何?”
“孤要等瓜熟蒂落。”
“臣等愚昧,大汗的用意却不甚明了。”济尔哈郎在一旁说道。“孤要让祖大寿率军归降。”
多铎摇头臣以为难以实现这一目标,祖大寿享明朝的高官厚禄,一向与我后金势不两立,这只是大汗的一厢情愿。”
“可是眼下他已是穷途末路,粮尽援绝,至多还能维持半月光景,他不降难道还会自杀不成?”
“大汗,臣以为祖大寿肯定会拼死突围,”济尔哈郎建议,“眼下要做好准备,以防祖大寿狗急跳墙。”
皇太极环视一下在场的众将:“孤现在明白无误地告诉诸位,倘若明军突围,只把他们截住即可,不必过于死缠硬打,孤定要祖大寿走投无路非降不可。”
“遵旨。”众人齐声响亮地回答。
又是十多天过去了,大凌河城里的祖大寿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已是如坐针毡,救援的兵马连影都没有,粮食已是粒米皆无,军士们饿得眼睛发蓝,想要突围也没有战斗力。战马业已杀光吃净,有几十名生病的士兵业巳饿死。一个小校看看饿死兵士的尸体,实在经不住诱惑,拔出腰间的佩刀,将死人大腿和臀部的瘦肉割下来,仍进行军锅里就煮,并丢进了一把盐。少时,肉的香味便弥漫开来。围在锅前的士兵,捞出来就是狼吞虎咽。
祖大弼巡查走过见状奇怪地发问:“你们都在吃肉,这肉是从何而来?军中已无马可杀。”
士兵们还在急着吞咽,只是支支吾吾谁也说不出话来。小校更是尴尬将军,要不你也尝尝。”
祖大弼脸一扭,看到了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那臀部和大腿,都已露出了白骨。立刻感到头部如同炸开一样:“你们,你们竟然吃人肉!”
“祖将军,我们实在是没法子啦,眼看就要饿死了。”士兵们哭哭唧唧地哀告,“饶了我们吧,反正巳是死人,我们总比饿死强。”
“嘻!”祖大弼长出一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呢?
小校试探着递过一块肉:“祖将军,你也尝一尝,其实人肉也还挺好吃的,不比猪肉差。”
祖大弼咽下一口唾液,接过了那块肉,强抑腹中的食欲,掉转身就走。快步到了祖大寿身边:“大哥,你看看这块肉。”
祖大寿正饿得饥肠辘辘,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送:“这是哪来的?我已经就要饿昏了。”
祖大弼一巴掌将肉打落在地:“不能吃!”
祖大寿看见地上粘土的肉块,十分心疼地拾起你这是做甚,这么大的一块肉,可惜了的。”
“大哥,这是人肉。”
“啊!”祖大寿手中的肉块落地。
“大哥,我们的部队已毫无战斗力可言。如果敌人来进攻,我们只有引颈受死的分了。”
“是啊,这该如何是好。”
“大哥,你身为统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万多弟兄,都活活饿死呀!”祖大弼催促,“得想个法子了。”
“我已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