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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于岁的方丈胡须，长眉雪白，消瘦的身躯披着袈裟颇有几分隐士高人的气运，见陆天养并不在意，接着说道：“十四年前施主沦落法华寺，贫僧耗尽气力无法解开施主身上的焚蛊之毒，死劫将至，施主再临敝寺，贫僧以为苍天佛祖始终厚爱陆施主，陆施主必能渡过死劫。”

陆天养看似无恙，贴身**已经湿透，如烈火焚身的痛苦越来越强烈。

姜氏一心扑在女儿身上，几次用眼神示意，阿九不许挑食。

要是将他放到京城，只怕早被善谋狡猾的同僚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莫昕怡眉心蹙着一抹不可置信，人人皆有轮回，皆有前世，可若无机缘，谁又能记起前生？

“短命之人不得佛祖眷顾，还请方丈大师莫再提起陈年旧事。”

用过膳后，莫昕怡见父亲又去读书，问道：“爹不怕么？”

“莫非大人想结好姜次辅？不至于罢，朝廷上的勋贵大臣最惧怕大人。”

“你晓得？”

以前三月发作一次，从今年开始每月焚蛊必发，他备受焚蛊折磨，隐隐晓得怕是熬不过今年。

刘铁成摇头晃脑，不屑的说道：“听闻诏狱，北镇抚司的名头吓尿的文臣贵胄不在少数。”

简单的斋饭经过姜氏的烹煮别有一番好滋味。

法华寺便是这座寺庙的名字，同寺庙的荒凉，香火不盛不相符得是，法华寺的和尚人数不多，每日早晚的修行功课却很正规。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他自然也没见过陆阎王会迁就哪个犯官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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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呐，阿九把饭菜端过来。”

莫昕怡回头看厨房出现的陌生人，讪讪的放下手中准备加进紫砂锅中的枸杞等物，嘴硬的回道：“我看他面色不好，便想多给他补补。”

不知为何，她总想见陆阎王出丑。

陆天养直径起身告辞，不是因为同方丈是旧识，他早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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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想不到，凶名赫赫的陆阎王此时身体缩成一团，贴着墙壁坐在地上，手指扣入地面，默默忍耐焚蛊之苦。

跟在陆天养身后的铁塔般壮汉不满的嘀咕，“我就没见过如莫小姐大胆的小姑娘，刺客袭击，大多数人都得吓得浑身无力，她偏偏冲上去推开莫大人，若大人不曾及时赶到，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锦衣卫何时窝囊过？

“先吃斋饭罢。”

“阿弥陀佛，陆施主天生慧根，佛缘深厚，可惜贫僧无德无能无法化解施主身上吝气，然佛祖垂爱世人，自有机缘留给陆施主。”

莫阿九端起饭菜放在托盘上，消除痕迹满意的离开厨房。

刘铁功捂嘴偷笑，自家兄弟被陆大人砸得好，让你嘴欠，笑过之后，警告：“陆大人对莫小姐并非你想得龌龊，以后不可浑说毁她名节。莫大人只是江南学政，官职不显，莫小姐的嫡亲外祖父可是姜次辅，十年间从状元到入阁升任次辅的人，百年以来也就姜次辅一个。”

“阿九，还没好？”

“陆施主，她走了。”

待罪之身的莫冠杰并没任何对将来的担心，也没见任何消沉，如同往常大快朵颐，吃得很是满足。

“怕什么？”莫冠杰愣了一会，恍然道：“阿九是说入诏狱聆讯？”

西厢中，炭火盆驱散了屋中的冰冷潮湿，莫冠杰身披长裘，一手拿书卷，一手执笔边读书，边誊写。

陆天养独自一人进门，把最为信任的两人刘铁成，刘铁功兄弟留在门外。

寄望快些将莫冠杰一家平安送到京城……他无法报得血海深仇，不愿死后还欠人救命之恩未还。

法华寺竟出怪人。

同样借用法华寺厨房，身穿僧衣的中年男人面露一丝后悔，端着做好的斋饭出门。

“娘，就好，就好。”

姜氏嫁他十余年，岂会不知他的性情？

莫昕怡掀开锅盖，端出姜氏准备妥当的斋饭，就算陆阎王没完全把父亲当作囚犯，可也不会给莫家太多的优待，好在姜氏会煮饭，他们才不至于挨饿。

禅堂外，莫昕怡静静聆听着寺庙正殿里方丈讲解佛经，本是路过去见父亲莫冠杰，谁知她竟听得入迷。

伴随着钟声，和尚齐声念诵：“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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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施主身上的焚蛊之毒……”

在法华寺方丈身边跪坐一人，锦衣卫右指挥使陆天养面对禅堂中金身剥落的佛祖塑像，“大师有普渡众生，割肉喂鹰之心，然在下绝无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之意。十年前我便晓得我该走哪条路，十年后依然不曾后悔过，弱肉强食才是世俗生存之道。”

姜氏撩起阿九额前的碎发，看清她眼中的费解郁闷，含笑的目光越过阿九落在被烛火映得俊脸微红的男人身上，莫冠杰正痴迷专注于书中，“你外祖父说过，清流之中以他最真，最为固执和坚持操守，你爹桃李满天下，必有福报。”

他年纪有三十六七岁，入仕途官场多年，从他眼中还能看到读书人的执拗和清澈，微抿嘴唇笑意漫开，犹如一股清流直入人心，起身向姜氏解释，“没想到在法华寺还能寻到前朝的孤本，方丈大师不肯送我，我……先通读一遍，再抄录珍藏。”

“不光是聆讯，您忘了前天突然出现的刺客，他们是冲着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