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在锦衣卫待得时间太长,姜次辅入诏狱,可以想见朝堂上会有一定程度的混乱,顾不上同外公叙旧,她迫切希望能掌握第一手资料,然后……她才好安慰姜氏,没准她还能想到办法让外公早些出诏狱。
莫冠杰在后面叮嘱:“阿九照顾好你外祖父,回府前来告诉我一声,岳父伤势如何。”
“我给您吹吹,娘说,吹吹就不疼啦。”
姜次辅同样大有深意的望着陆天养,“本官还是希望陆指挥使能以天下帝国为重,开国勋贵已经被你收拾怕了,他们对陛下是忠诚的。”
陆天养就没见过哪个小女孩同阿九一样‘厚颜无耻’“阿九侄女,你知不知道羞耻?”
阿九立刻松开手,飞奔入牢房。
阿九看不清楚了黑漆漆的牢房里关押的犯官,她此时心中对陆叔叔怀有几许感激,不管神武帝关押父亲的原因到底为何,若没有陆叔叔额外关照,莫冠杰绝不会在诏狱还过得这么自在。
她来看望莫冠杰,又碰上外祖父被廷杖,谁都想不到阿九同姜次辅第一次碰面竟然是在北镇抚司诏狱里。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陆叔叔既然相信我外公不是触怒龙颜,迟早有出头的一日,以后外公重新位列朝堂上也能给陆叔叔方便。”
“陛下一统天下二十载,国泰民安,为天下的共主。”姜次辅话语里透着隐忧,“然而帝国并非没有隐患,我以为帝国最大的隐患此时并非开国贵胄的骄奢淫逸,而是武将青黄不接。南陵余孽退居海岛,时不时的截杀帝国的商船,柔然,鞑靼已然结盟企图入侵中原。同陛下建立帝国的功臣若都被查抄,谁为陛下靖边?”
陆天养后退两步,准备离开时,姜次辅道:“陆指挥使停一停。”
“下官奉旨办事,唯陛下之命事从。”
“莫侄女?!”
“次辅大人请继续。”
阿九拿着粉蓝色丝绢细细的为姜次辅擦拭额头上的灰尘,“皇上廷杖您,总得有个原因吧。”
她泪盈盈的眸子让人心疼。
姜次辅点头道:“陛下听不进去,我又不肯认错,便在宫门口受廷杖,被关进诏狱。”
阿九清脆的声音传来,陆天养顾追查刘铁成对阿九的心思,快走几步赶过去,只是几眼没照顾到,小丫头就乱认亲戚,北镇抚司的监牢似迷宫,走错了门,她会被鲜血淋淋且伤痕累累的囚犯吓到。
陆天养身上的冷冽,禁欲,隐含成熟邪魅霸道的韵味更容易让女子心动。
“她什么心思,你知道?”
阿九乖巧的连连点头,小脸绽开笑容,娇娇的说道:“有陆叔叔坐镇北镇抚司,我不担心外公会吃亏,陆叔叔别忘给外公行个方便。”
万总旗让开位置,他伸出手臂,“来,阿九。”
“不是,不是,陆叔叔怎么会蠢呢?”
阿九从牢房里跑出来,差一点一头撞进陆天养怀里,“你怎样?”
不愿意让阿九看到他残忍冷酷的另一面。
“不是还有成国公么?”陆天养提醒道:“陛下一直很信任镇国长公主,最宠昭华郡主,成国公正当壮年,能征惯战,有他一人足矣撑起帝国。”
会不会在蒸蛋里又放一堆苦了吧唧的苦菜说给他败火!
陆天养的目光透出几分审视,刘铁成心一哆嗦,把头摇得似拨浪鼓,“莫小姐古灵精怪,属下蠢笨得紧,哪里晓得莫小姐的心思?”
这间牢房的环境比关押莫冠杰的地方稍差,不过也是干净的,整洁的。
他是陆阎王,北镇抚司就是阎王殿!
“啊。”
险险的停住向前冲的身体,阿九再一次抓住陆天养的袍袖一角,“陆叔叔,里面的人……不是我外公。”
阿九看到矮塌上卧着一人,救过陆叔叔的神医正在给那人清洗伤口且上药,“外公?”
陆天养眸子璀璨深沉,阿九一脸的我哪有那么市侩?陆叔叔看错啦。
陆天养收回火折子,把点燃的蜡烛向姜次辅塌边推去,自然唤来姜次辅感激的赞许,陆天养给他在诏狱的优待都比不上能把外孙女看个仔细。
再得陆叔叔照顾,诏狱始终不是家里。
阿九再一次惊险的稳住身体,又差一点撞上陆叔叔的后背,“怎么又停下了?”
阿九没有戳破姜次辅的谎话,对着后背鼓两腮使劲的吹凉风,姜次辅笑容满面,牵起外孙女的手拽到自己面前,噗得一声,牢房里骤然明亮了许多。
陆天养转身向前走,这回阿九似小尾巴一样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不敢再乱闯了。
一边走,阿九愁眉不展,怎会这么巧呢?
背上的伤口丝毫影响不到他,“阿九吗?是阿九!”
阿九瞳孔萎缩,如果西秦帝国只有成国公可以领兵,或是帝国精锐全归于成国公,别说昭华郡主,就算镇国公长公主都保不住成国公的性命。
卧着的人侧头,借着外面射进来的阳光,阿九看清楚他的面容,一张国字脸庞,斜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眸子漆黑温润,下颚留有三缕保养得很好的胡须,他两鬓已经斑白,眉宇间已有很深的皱纹,然不改他身上的儒雅沉稳。
姜次辅笑声爽朗,通透,“上次见阿九你还只有……只有……”
“姜次辅在里面……”
让阿九藏拙,扮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