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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酒的身体顿了一下。又听见了，就像上次一样……不对，应该说像梦里一样才对吧。

“不光是自己……”林三酒阴沉着脸色，“我梦见我们四个人都死了。你们先说说自己的梦吧！”

她爬起身打开了车门，迈步踏出了车子。她现在急需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来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

就像是为了印证三人心中想法似的，田鼠一脸紧张地探进了一个头说：“我说个事，你们别骂我。我刚才……梦见咱们大家都死了。不要说我不吉利啊，但是咱们今天真的要小心点儿，那个梦太逼真了！哎，你们怎么了，怎么都这个表情看我？”

没想到林三酒问了一个完全不搭边的问题：“玛瑟，这辆公交车是几路来着？”

自从四个人搭伴以来，林三酒还是第一次见到田鼠这个样子。他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只是不知怎么的，周身的气氛有种叫人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咦……怎么回事？”卢泽第一个反应过来，“你们也梦到自己死了？”

然而就在刚才，林三酒却经历了一次死亡——真真切切、肉身与意念全消的死亡。死亡带来的冲击，与世界上任何事都不能同日而语：那是人类从一降生开始，就笼罩在头上的乌云，是所有智者都无法避免的终极恐怖。

“我就觉得这个东西很眼熟！我想起来了！”林三酒一边说，一边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上站起来了一片汗毛。“我……我在刚才的梦里，也见过这个东西。只是不同的是，‘梦’里它显示的是3，而不是2。”

林三酒忙一头冲回了车厢里，正好这时卢泽也猛地抽了一口冷气，醒了过来，坐起了身——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在空中交汇了，这才发现原来其他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雪白。

……黑暗中，林三酒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硌得隐隐地发疼，已经好半天了。她困得厉害，也不愿意动，只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个身。

下一秒，她猛地从梦里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就在一边啊……”林三酒闭上眼，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刻：“你们死了以后，我的卡车朝后冲了过来，压死了我和田鼠……简直像是老天爷胡闹一样，就这样把我们都杀死了！”

玛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啊地一声，捂住了嘴巴。

林三酒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2字好半天，忽然一下子跳了起来，骂了一句脏话：“我x！”

林三酒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她朝田鼠招手道：“我们也是……你进来吧，看来咱们得好好理一理这件事了。”

林三酒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颤的手——死了？我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她呆呆地一回头，发现玛瑟和卢泽正并排睡在不远处的地上，两人皱着眉头，似乎正在做什么噩梦。虽然仍没有醒过来，但一起一伏的胸口都在证明，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她目光在三人面上一一扫过，加重了语气：“我在这个城市好几年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所有的公共汽车，这里挂的都应该是线路图才对！也就是说，这个数字是后来才有的！”

“到底怎么了？”其余三个人纷纷问道。

听着三个人激烈的讨论，百思不得其解的林三酒郁卒地仰头，吐了一口气，随即愣住了。

“……你们看。”林三酒一指落客门上方挂着的线路图。

“怎么了？”三个人都不解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想法吗？”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死掉的瞬间，林三酒还是忍不住会发抖。

“哎？怎么会这样？在我的梦里，你就是被堕落种袭击了，结果你的卡车一个打弯，我就撞了上去……”玛瑟一脸惊惧，瞪大了的浅棕色瞳孔，死死盯着卢泽。“结果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正困难地爬出驾驶座的时候，接着——”

被她夸了一句的田鼠，瞬间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带几分油滑地笑着说：“哎，我这样的小人物，贱命一条，能活到现在都是赚了，哪敢脆弱呀？”

过了好半响，田鼠依然没有出来叫他们起床。

空气再一次凝固住了，大家都陷入了沉思里。

“我梦见我（们）都死了！”

“等等……！”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梦连起来了？”卢泽喃喃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几乎是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三个人就异口同声地说。

卢泽下意识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也反应过来了。“我百分百肯定，我现在不在梦里……奇怪了，如果我们真的都死了一回，现在怎么还会好好的？”